190407日Day30午後：Ordeal

長周末最後一日。冇昨日的陽光，但天色仍算亮。
早餐後，住院30日的新經驗，使我想起80年中，在美國先後入住兩間私家醫院，大約各三週：Princeton大學城的Princeton Hospital;  專長癌症的紐約Sloan-Kettering。
轉院是因為持續高燒、長嘔、頭痛，Princeton查咗三週都無法確診。
轉院前，有修女來床邊，學耶穌同我洗腳，帶歉意地說，“Sorry, we can't help you.”
但或者燒到麻木，我唔識驚。
救傷車午後出發，行咗兩個鐘，黃昏先到Sloan-Kettering。入院後，很快就有一個中年白袍帶著兩三個後生的白袍入離，其中一個黃膚黑髮。
中年醫生邊問邊觀察，看到我左臂外彎有圓疤。我說嬰兒時有過骨結核。當時(以今天計係70年前既廣州)的治療名副其實係刮骨療瘡。但實情要問在港的母親。
中年醫生聽罷，結合Princeton 附來的入院記錄，顯然心裡有數：很可能是嬰兒時殘存體內的結核菌幾十年後復發。這次上腦，形成結核性腦膜炎TB meningitis。
於是即日起用結核藥，同時請我致電回港，確認圓疤的由來。
我當晚致電回港。母親證實我兒時在廣州患骨結核，救活我的是兒科女名醫王德馨。我後來在廣州，每次有病都睇佢。
結核當時在美國很容易治：每日食三種藥，但要食年半。至今記得其中兩種是鮮紅色的Rifampin、白色的isobutol (?)。 至此，我學的化學竟然有點用。
接著的三週，每日定時食三種藥，燒、嘔、頭痛都消失。出院時怕唔夠100磅，但認知、四肢冇問題。
呢位中年醫生叫做Jonathan Gold，看姓名容貌相信是猶太裔。來的黃膚黑髮醫生來自台灣，還用國語請我和妻放心。好像姓許。80年，美國還沒有中國大陸去的醫生。
大約十年前，我回紐約去Sloan-Kettering，想面謝這位救命恩人，但查不到他的記錄。
S-K當時是Cornell 大學的附屬醫院。也許Dr. Gold 是 Cornell的教授，為個別病例來客串。
No matter where you are, thank you, Dr. Gold. I may be just one
of your daily encounter. But to me and my family, it means life.
God bless you.

講完這個本事，才回過頭講我今天本來想講的：
結核菌會傳染。但要入肺，才會透過呼吸，在空氣中散播。像我這種入骨、上腦，唯體液(例如嘔吐物、排泄物)帶菌，威脅遠小過肺結核。
但以策安全，入S-L當晚轉到癌症層，從而平生第一次聽到嚎叫。聲音來自鄰房，在空寂的樓層裡徹夜迴盪。我冇驚，但深明。因為據說，周恩來膀胱癌末期撐住劇痛辦公。
40年後的今天，治癌進步了很多，或不會再有人嚎叫。但仍有化療者說痛不欲生。
今晨也實地聽到類似的反應。但為尊重他人，代之以自己的經驗。
還是那句： May God have mer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