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30日 星期三

浮雲與鞭策

都市日報 香江人語 2008 07 30

民望如果是浮雲,大可置之不理;但如果是鞭策,則猶如學生的分數,上則喜,落則驚,要督促自己下次加油。
還有五個星期就是立法會選舉。


這次雖然有不少新人參選,個別甚至會成為下屆的「明星」,但立法會整體上與四年前一樣,還是30席直選、30席「利益團體」。加上直選採用比例代表制,鼓勵黨派分裂,無論是選舉本身,還是選出來的立法會,甚至立法會與政府的關係,都注定是你卡我我卡你,是非多過內涵,既做不了大事,也出不了真正的領袖。

但今年更令人擔心的是,曾蔭權的五年任期只做了一年,香港就陷入了新一輪的危機。雖然與五年前的沙士、「二十三條」立法、50萬人大遊行相比,目前的危機只是小兒科,但曾蔭權一向受小市民歡迎,現在的民望卻跌到出任特首三年來的新低。即使動用110億元協助中下層應付通脹,仍未能止跌。有前高官說,曾蔭權不如董建華。有網民問:你想唔想煲呔「腳痛」?

記得三年前董建華辭職的消息曝光當天,曾蔭權被記者發現邊行路邊吹口哨,一派悠然自得。當時沒有人會想到,包括他自己在內,三年的變化會如此大。

居間的變化,有一部分正如曾蔭權說,並非他所能控制。其中特別是人民幣升值、美元疲弱、商品價格飆升等外圍因素所觸發的通脹。此外是美國的次按危機,香港作為金融中心,在這方面無法獨善其身。曾蔭權近日說,全世界領袖的民望都被通脹拖累。換言之,民望跌並非他之過。

但事實上,曾蔭權民望大跌,問題主要出在他的性格,與人無尤。他宣布派錢那一天,被問及如何看待自己的民望下跌時,各大電視台都反覆播出他當時的金句:民望於我於浮雲。這使人想起一句古時文人最愛說的話:錢財於我如糞土。但今天絕少人真正視錢財如糞土,自然也很少人相信,以「政治家」自居的曾蔭權真的那樣「灑脫」。

不要說曾蔭權,今天就算在內地,官員也做不到。國策既然「以民為本」,民望作為人民的評價,又怎能任由其飄浮而不顧。

果然,又一個民調出來,曾蔭權的民望繼續下跌。這次再被問及時,「浮雲」已改為「鞭策」,民望無論上落,對他的都是鞭策云云。

前後不過兩個星期,所給出的說法剛好相反。民望如果是浮雲,大可置之不理;但如果是鞭策,則猶如學生的分數,上則喜,落則驚,要督促自己下次加油。

不用說,現實中,民望於曾蔭權不但不是浮雲,甚至可說如至寶。他當初延攬幾位傳媒高手作為入幕之賓,目的就是幫他在政治上「化妝」,使他看來高大威猛,更多人喜歡。

政客說錯話在所難免。但曾蔭權為人太精,過於自信,流於輕浮。好話說過了頭,不但沒有人相信,更反過來被人懷疑講大話唔使本。品格是政治家的生命,一旦遭到質疑,政治生命也就完了。

2008年7月28日 星期一

京奧風險何時了

信報 時事評論 2008 07 28

今天本來一年一度講書展,不料接近周末連出兩件大事,只好繼上周再講北京奧運。

先是周四和周五,多名香港記者採訪人們通宵輪候奧運門票時,遭公安阻撓。其中周五的一次,電視記錄在案,本港所有三個新聞工作者團體一致譴責。周六《明報》頭條指公安〈毆打〉記者,〈叉頸扣喉推撞〉,社論直指此舉〈有違中央之言〉,也就是奧運期間自由採訪的承諾。

《蘋果日報》同日的頭條指當局〈干擾採訪京奧一次比一次粗暴〉。理由是此前有記者縱獲被訪者同意,仍被公安制止採訪。獲准在內地發行的《太陽報》同日頭條引述官方說法,指〈公安記者混戰《南華早報》記者踢傷警員下體〉。但鏡頭前少說也有十個八個公安,記者一來忙於採訪,二來並非搏擊高手,怎可能與公安「混戰」?

港記有「責」

被指踢傷公安的記者,據說當日已向傷者道歉。衝突翌日,北京奧組委一位部長認為公安「處理不當」;京奧國際新聞中心主任更請香港記者飲茶,稱公安對記者的工作「理解不足」。但昨日,京奧委專責媒體事務的年輕部長促記者遵照規定、配合公安,定調偏向強硬。

內地的文明程度非即日可以提升。奧運即將開幕,香港記者繼續追究,不如要求與公安詳談,協助其明白境外的採訪需要,避免用彈壓內地百姓的手段來應付記者。

注意:我說的是為公安講解境外經驗,並非要香港記者協助公安控制同行,「助紂為虐」。香港記者作為國民,報導已存在的「國醜」是天職,但不等於明知道國醜將會出現而靜待其發生。採訪京奧今後仍會有摩擦,但外國和台灣記者不會在這方面提醒中方。京奧若令十三億人蒙羞,變得仇外,將會禍及全球。

至於公安沒有對西方記者動粗,我想只是因為香港記者多、採訪的範圍大,與公安面對面的機會多。西方記者人少地位高,留在新聞中心裡見大人物、做「大新聞」、喝啤酒,不會通宵守候人龍。

正如最近的貴州省甕安縣大騷亂,這次事件再次提醒我們,公安在內地的現實。與香港警方不同,內地一有爭執,公安通常都有一份。內地限於文化根源、經濟水平、地理隔涉,民智尚未達到自覺守法的地步。地方上誰最大,誰就是法律。公安只是維持既得利益的武力,甚至與惡勢力同流合汙。記者觸犯他們的利益,可招來殺身之禍。

這次北京公安動粗,因為奧運的顏面是「重中之重」,讓記者拍攝到買票打架,他們可能前途難保。純粹以香港的法治角度追究,很可能雞同鴨講。法治觀念是百年的薰陶,並非立法就可以改變。就眼前的問題,從文化角度入手,設身處地,會較容易解決。

台灣最近的做法值得參考,大陸媒體起先堅持用「中國台北」稱呼台灣奧運代表團(見上周本欄)。換了陳水扁時代,必定大罵中國矮化,但馬英九講得很婉轉。最後大陸自己改過來,用國際上正式的名稱「中華台北」稱呼台灣。可信馬英九是表面不講,但私下力爭。

疆獨來了

第二件事更大得多。有疆獨組織發布短片,把中國近期的爆炸案都攬上身,揚言用生化武器等「從未用過的手段」,襲擊舉辦奧運賽事的城市。

「突厥斯坦伊斯蘭黨」(Turkestan Islamic Party,簡稱TIP)發出威脅時,適逢第一批來港參賽的運動員和馬匹抵達,成為當然的頭條。

但TIP為爆炸案認頭時,引述資料多處出錯。公安稱,有關的爆炸純屬「人為」,換言之,只是個人私怨,並非有組織的恐怖活動。有線電視引述的內地專家也認為TIP作大。但有美國專家認為恫嚇真確。

當局淡化事件以安民心,疆獨作大以嚇唬人,份屬正常。但人命關天,假的也要當真來防範。真正令人憂慮的反而是,內地在少數族裔方面,民心太弱,鎮壓太強,情報太差。當局以為經濟萬能,深信少數民族只要富起來,民族和宗教問題都將迎刃而解,結果自欺欺人。

藏獨方面,北京零一年中申奧成功後,對方就講明對著幹,為此策劃了七年,當局顯然輕敵。事前只要略有準備,今年就不會在雅典點火儀式、巴黎和倫敦火炬傳送過程中,被幾個激進分子搞到狼狽不堪。疆獨方面,當局一再說打掉多少據點、多少人。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只有兩種可能:新疆當局誇大「戰功」;或者疆獨像當年的中共地下黨,獲維吾爾族人庇護。

但話說回來,拉登式的恫嚇其實幫了中國。京奧本來被藏獨的軟性訴求搞到進退兩難,現在沒有人敢說保安太嚴,西方也很難加強對華施壓。歐美領袖甚至要同台亮相,以示堅決反恐。

險中求勝

京奧備受針對,說到底是中國在政治上予人話柄。現在的危機正好予當局險中求勝的機會:
一、 就TIP的「豪言」,最得體的回應是重申奧運口號「We are ready」(我們已有準備)。
二、 加強防恐,但利用科技與管理技巧,避免進一步擾民。
三、 奧運期間寬待和平示威。由保安「架」走賽場裡的示威者,在場外當著外國記者的面,對事主宣讀法規、強制離場。除非傷人、破壞,否則避免驅逐出境。賽場外的內地人請願,只要不妨礙公共秩序,讓其和平進行,不再限於三個偏遠的「海德公園」。
四、 示威若造成破壞,判處罰款以代替入獄。所得款項捐給發展中國家以普及體育運動。
五、 殘奧運後,以改革開放三十年、國家進入新階段為名,特赦「政治犯」。
六、 準備在明年的共和國甲子大慶,就「六‧四」作出較為合理的中期結論。

2008年7月23日 星期三

書展今天開始

都市日報 香江人語 2008 07 23

現在漫畫和電子主導訊息市場,以文字、紙張、印刷為本的傳統書籍須與主流融合。否則一旦邊緣化,只會使讀者的選擇減少,業者也無以為生。

港人熟悉的一些英國傳統,例如皇室儀仗、蘇格蘭格子絨,看似很古老,其實大約只有一百年(《傳統的發明》,E. 霍布斯鮑姆、T. 蘭格著,2004年03月,南京:譯林出版社)。

換言之,很多所謂的「傳統」主要是設計得好,很快就深入人心,變成了「傳統」,其實歷史並沒有那樣久遠。一般人只求開心,才不管這些習慣存在了多久。甚至可能因為喜歡,潛意識地抬高其地位,說成家傳之寶。

今天開幕的書展成為香港每年夏天的「文化傳統」,算起來也只有十幾年,商業效益更已超越了台北書展。內地書展雖然交易額大,但有很多書不能出版。只要看機場書店擺在當眼處的大堆國情「內幕」即可知,對象主要是自由行客。

由於先父來港後在書店打工,我讀中學那幾年,跟隨他睡在前店後家的書堆裡。書店的老闆在台北,香港只有兩三個職員,靠重印民國時代上海出版的書維持。香港當時流行金庸和梁羽生的武俠小說,但店裡賣的仍然是早期翻譯的《福爾摩斯》、《亞森羅蘋》,生意不問而知。

但沒想到,後來自己的第一份工也是做書,但並非因為父親介紹。父親甚至不贊成我做這行,因為太清苦。父親直到1970年代初還買不起洗衣機。

當時沒有會展,書展在大會堂舉行。規模不及現在的十分之一,但對小書店可能是幾個月的收入。因此每到七月,同事就忙於搏殺。但那時做書的人有理想,愈做愈興奮。

後來我改做新聞後,仍偶爾客串編輯書籍。因此,我對書的關注,與其說作為讀者,不如說是「業者」。說到底,書只是傳播思想的工具,內容為先,形式為輔。但現在漫畫和電子主導訊息市場,以文字、紙張、印刷為本的傳統書籍須與主流融合。否則一旦邊緣化,只會使讀者的選擇減少,業者也無以為生。

由於成長的背景,書始終是我生活的一部分。除了路過書店時進去兜個圈,我通常每個月總會專程去一次旺角的書店街。20年下來,家裡的書多到連序言都看不完。因此純為買書,我並不需要去書展。

但為了明白潮流,我還是每年去。不再上班後,我通常避開周末,一開幕就進場,趕在人們下班之前離開。但展場大,一次逛不完,過兩天又再去一次,補購第一次想買而未買的書。

至於日常要上班,特別是有子女的讀者,建議各位去兩次:周三或周四下班後先去探路,買自己要買的,同時選定一些家人會欣賞的攤位,然後周末再與家人進場,消磨大半天。

在網絡時代,書可能不再是主要的訊息渠道。但以為影音能夠代替書籍,特別是文字書,則是過分「樂觀」。文字來自口語,傳輸文字的方式會變,但用文字來表達訊息的做法,看不出會被取代。

2008年7月21日 星期一

說京奧太沉重

信報 時事評論 2007 07 21 星期一

奧運村昨起開放入住。北京同日進入「奧運時間」,全面實施交通管制。北京奧運以「一個世界」為號召,現在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保安措施層出不窮,反而把北京變成一個與眾不同的世界。主觀上一切為奧運,客觀上迎客變逐客。

不知是否習近平來訪的效應,本港的電視台上周起大力推介京奧,知識報更淡化對保安的反彈。反而一份獲准在內地接受訂戶的大眾報標題直指〈京奧禁令多 市民苦苦苦〉,引述居民說:「安保有點過頭。」

本來,香港與京奧同屬這位國家副主席管轄,不應該掃興。何況四年後,習先生很可能「黃袍加身」。但這是境外很多人的心裡話,不說還得說。

京奧是否傷財或有待商榷,勞民則幾無疑問,而且內外都不討好。目前的緊張氣氛無疑是反對者觸發的。但對手噪音遠大過實力,竭十三億人之力來圍堵,連最開放的香港也大搞反恐,中了對方的詭計。

收緊簽證過猶不及

誰也不敢問,打這場中國「九‧一一」仗的花費,與京奧的有形和無形收益能否相抵?說得具體些,安檢導致人均損失多少分鐘?平均每噸貨物增加多少運輸成本?所有損失加起來折合多少錢?如何彌補低下階層的生計?

奧運還有十九天就開幕,但除了大國領袖都會出席、北京趕建的三條地鐵線啟用,有關的訊息仍以負面為主。對國人來說,國際刑事法庭和英國BBC用達爾富爾來將中國的軍,說中國用美人計騙取英國首相助手的機密,只是毛澤東說的「幾個蒼蠅嗡嗡叫」。

真正令人擔憂的是,劉翔奪金並不樂觀。古巴對手fit到漏,打破劉翔的世界記錄後,上周再以平劉翔前世績的速度贏得職業賽。翔飛人只能用高科技戰衣做新聞。

收緊簽證以防外人來破壞奧運,本來無可厚非,但過猶不及。七月六日本欄提到西方殷商不滿被拒門外,《華盛頓郵報》前天直指〈China Is Growing Unfriendly to Foreigners, Visitors Say〉(訪客指中國對外人日漸不友善)。

對內方面,首都到處是關卡。市民乘地鐵上下班都要過安檢。進出北京的車輛和乘客要像我們來往深圳那樣「過關」,但輪候的時間長得多。而且實行連坐,一個乘客沒有身分證就全車遣返。入場看比賽限制就更嚴。禁止宣傳政治和宗教、不得攜帶硬物利器有理,禁止集體穿著類似心愛球隊的戰衣則過份。這雖然可以避免中國粉絲以人多欺對方人少,但花上千元買票進場,就是愛熱鬧。而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規定再嚴,想搞事也還是有辦法。昨天《明報》說藏獨要穿橙衣、玩T字手勢。我也來湊一個:戴藏獨顏色的日式頭箍或美式棒球帽,上書漢字「必勝」,你會不讓我進場?

國民情緒難於計算

民怨就更難計算。香港電視台在進出北京的公路上採訪了一輛待檢的貨van。頭戴白色瓜皮帽的中年乘客一臉悻色地說:不尊重少數民族的習俗(字眼或有出入)。原來,車子運送的是這位先生親人的遺體,但在檢查站等了四個鐘頭。遺體即使經過防腐處理,家人在烈日下煎熬,也難免煩躁。

初看這段新聞,只想到此舉會刺激回民,後來才想到可能與新疆問題有關。說不定有人擔心屍布裡裹的是「屠城木馬」,要逐一請示國安部、統戰部……,看是否打開檢驗,以致拖了幾個小時。但能怪誰呢?中央要「萬無一失」,誰敢背鍋?當局應該向事主道歉,以免被離心的回民用作口實。

米高道格拉斯(Michael Douglas) 在一九九三年的《Falling Down》裡,演一個回家路上碰上大塞車,失卻理性、大開殺戒的上班族。荷李活電影當然很誇張,但開放改革後,很多人有怨氣。北京人楊佳據說認為公安對他不公,最近衝進上海公安局,捅死六個警察。希望不要因為安檢,北京也來個楊佳。

在社會秩序和環保方面,北京把非常住人口清理出城,勒令汙染性的工廠停產,汽車按單、雙號車牌隔日行駛,室內裝修一律停工。如此類推,如果有人繼續燒煤或者有傳染病,會否像異見分子那樣,被「請」到外地渡假,奧運後才准回家?

此外上周怪事連篇,不排除有人借京奧期間的採訪自由來製造事件,吸引注意。北京有人從天安門城樓躍下受傷,但拒絕回答警方的盤訊;有人在無生命危險下跳下路軌,令地鐵延誤。上海工廠區〈二十四小時內兩宗大火〉,來得太巧。但最蹊蹺的是,烏魯木齊開往重慶的火車上有〈男子纏百雷管〉。本來,雷管不等於炸藥,而事主據說姓陳,帶著孩子,應與疆獨無涉。但為何像伊斯蘭死士那樣把雷管綁在身上?

可能由於同樣的理由,最近大約每隔四天就有大型的警民衝突。上月二十八日貴州省甕安縣萬人騷動後,陝西省府谷縣、浙江省玉環縣、廣東省博羅縣、雲南孟連縣先後出事(昨《蘋果日報》)。前天上街要求加薪的雲南農民,有兩人在衝突中死亡。但與以往不同,新華社搶在人權組織之前報導,顯然想化被動為主動。

譯名之舉愚不可及

沒收《蘋果日報》記者回鄉證的傷害就更大。當局事後說並非刻意為之,也就是默認出錯。但拖了兩個星期才說可以發還證件,效率太低。奧運期間,每天可能有上千名相關人士進出北京。任何一人出事,當天的焦點就會由賽事變成政治。當局必須在一兩天內就「撥亂反正」。

用「中國台北」而不是兩岸協定的「中華台北」來稱呼台灣代表團,更愚不可及。兩岸關係本來正在回到正軌,現在綠營有了口實,國民黨主席吳伯雄不得不重新考慮是否去看奧運。國台辦還辯說,「中國台北」是China Taipei合適的中譯,是否想氣死當面邀請吳伯雄的胡錦濤?

2008年7月16日 星期三

回應通脹

都市日報 香江人語 2008 07 16

現在親政府報先後兩次預告,而且上頭條,顯然是當局放的料。何況50億只是庫房上年度盈餘的5%。今午公布的措施即使不是更多,也不會更少。

你是否在期待特首曾蔭權今午公布的新利民措施?

國家副主席習近平最近在港拜訪了兩個不同階層的家庭,但所聽到的民情並無分別:通脹猛於虎。這位傳聞中的胡錦濤主席接班人反應很快,立即安我們的心說,目前的困難只是暫時的。

特首可信收到了訊息。習先生離港後第四天也就是上周六,有親政府報紙預告:除了本年度預算案已承諾的,還會推出更多措施以紓民困。兩天後,該報用頭版頭條開列出以下的措施,預計大約要50億元:

凍結所有政府收費;低收入公屋住戶寬減一個月租金;增發一個月綜援津貼;為長者提供一次過約1,000元的生果金;為學生提供最多1,000元的書簿津貼;港鐵全線半價優待學生;寬免或暫停徵收每月400元的外傭徵費。

以上哪一項對你最有利?還是說,你一項也享受不到?又或者,你擔心是流料?

曾蔭權最近民望暴跌,派糖份屬常情。現在親政府報先後兩次預告,而且上頭條,顯然是當局放的料。何況50億只是庫房上年度盈餘的5%。今午公布的措施即使不是更多,也不會更少。

嚴格來說,立法會本屆會期已近尾聲,上述措施要待10月新一屆立會重開後,才能由屆時的議員撥款落實。但紓民困沒有人敢反對,投票純屬例行公事。

最近這一年多,食物騰貴是中下層最常見的話題。米油麵肉……已不知道加了幾次價,看新聞都看麻了。主婦都在罵,但語帶無奈。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兩三年好景,市民有些存糧,暫時還頂得住。但通脹如果加快,或者再持續一年,就可能忍不住。明年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甲子大壽,中央肯定不希望「七.一」有十萬人上街。

我很少買菜,但光顧大眾食肆多。走入茶餐廳,年來最常見的是用貼紙標價錢。不用說,貼紙上手寫的數字大過蓋住的原價。茶餐廳一般食物由十幾元到三四十元不等,不用揭開貼紙也可以猜到,一上一下兩個數字通常只差一兩元。但如果幾個月就換一次,一年下來差距就相當可觀。記得沙士期間,快餐連鎖響應號召,推出十元的下午茶,光顧者眾。現在同樣的下午茶貴了將近一倍。

小食肆雖然加價,但直覺上不足抵銷食材、電、水……合計的加幅。而在所有通脹因素裡,最要命的是租金。近日在路上碰到一個朋友,忙於租樓以就近子女的學校。但身為小中產,大呻租金難頂。年來加租已成慣例。有朋友住在遊客區,我怕遲早會被「逼遷」。

相對於住宅,更「要命」的是商舖。只要看旺區的大眾商店紛紛離場,重開時改為中檔,就知道租金作怪。

但歐美也有專家相信,由於全球經濟放緩、信貸緊縮、部分商品止跌、各國向通脹宣戰、通脹可能在數月內轉緩。可是你敢相信嗎?

2008年7月15日 星期二

中年再出發

《信報》上網已逾十天,作為報業上網的後來者,背負林行止、曹仁超三十五年的英名。但本港的新聞網址少說也過百,其中一些積極變革,有報館甚至開辦網上電視新聞台。「新來者」想脫穎而出並不容易。

網民神通廣大

《信報》的影響力雖然歷久不衰,但網絡是年輕人的玩意,而《信報》擁躉大都是中男熟女。本報上網前,有副刊作者以〈電腦白癡〉為題寫道,有母親當機,見愛子三扒兩撥就已解決問題,遂不恥下問,盼能學得幾招,不料被譏為 idiot。

幸而 hkej.com 開通後,從留言可以看出,讀者已逐漸趕上了時代。由於hkej尚未提供舊報紙供翻查,有粉絲摸索出回溯前幾天報紙的方法,公告天下。網民神通廣大、群策群力,怪不得胡錦濤都敬他們三分。

或因此,hkej 打破本港同行的慣例,看報收錢的同時,用論壇做門面,一打開就是網民就即日事件的議論,看當天的報紙還得多按一次鍵。這也許可稱為「網民為本」。網民可隨時發言、設定議題,不像報「紙」,限於篇幅,很少發表讀者的看法。

網上的這種「大民主」近年發展到由網民供料、文責自負,行話稱為Web 2.0。最紅的網站由 Wikipedia 到Facebook,都屬於這類。誠然,有人利用這種自由來自我宣傳、竄改事實,但「網民自決」利遠過於弊。傳媒最令人詬病的是監督他人,卻不讓他人監督,更利用發言權來遂一己之「念」。本報作者林沛理上周四引用戰前意大利左翼思想家 Antonio Gramsci 的「文化霸權」(cultural hegemony)論說,傳媒將本身的價值觀裝扮成「客觀知識」或「常識」,模糊背後的假設,利用手中的詮釋權來生產意識形態、鞏固價值系統、為利益集團服務。

我好像在本欄說過,「世界第一大報」《紐約時報》的座右銘「All the news that's fit to print」就最具欺騙性。這句話利用文字技巧,隱藏了報老闆和總編輯的角色,使你錯以為,一宗新聞是否「適合」發表是你決定的。其實,整句話應該是:「All the news that's fit to print — in the eyes of THIS publisher」。這並非否定該報在越戰期間公開《五角大樓密件》的貢獻,而只是說像該報那樣,太相信自己選擇的新聞就最 fit,也就自欺欺人。

Hkej 開通,初期得益最大的是海外原來的讀者。九七移民和在外的香港學生今後不但能得悉香港菁英的觀點,更可以參與討論以回饋社會。

用論壇做門面,客觀上是加快發揮《信報》的影響,由隔日提前到即日,網民的看法反過來又可作為報紙的參考。鄭經翰五年前在商台開咪時,迫使政府即日回應事件,被譽為「十點前特首」。信報論壇所起的作用,還待觀察。用文字回應本來較電台有深度,但中文不易打,會對一些人特別是精英的參與造成限制。幸虧視窗自XP版本起,附帶手寫輸入。買一支手寫筆,應該可以解決上論壇的需要。


生產技術換代

《信報》創辦人林行止在報紙上網首日發表長文〈順理致遠 應有所宗〉,探討印刷報在網絡夾縫裏生存的可能。話題並不新,但林先生作為經濟學者,放得下文人對字與紙的執,奉勸印刷媒體「順」其「理」才行得「遠」。

網絡取代印刷,紙張不敵熒幕,純屬科技帶動生產技術換代使然。就中文出版來說,二十五年前機械打字╱植字機取代「執」鉛字,十五年前電腦打字取代機械打字╱植字機。再過十五年,手機應該可以解決熒幕小、打字慢的問題,用來寫稿比得上PC。到時,有線寬頻會與手機網絡合而為一,地球上每一寸土地也可能有攝錄機覆蓋(當然,我們也會為私隱而擔憂)。記者可用手機採訪遠處的對象,就地向全球發布。電腦甚至可能代替記者,完成簡單的採訪。目前 Google 的英文新聞就由電腦自動向全球網站收集新聞、分門別類,但很難看得出其不經人手。

電腦撰稿無疑較新聞分類難,但一般人看新聞,要求一看就懂、毌須推敲,次之方求文采。新聞稿要寫得明快,關鍵是第一段的導言(lead)要理順「6W」(人、時、地、什麼、如何、為何)的邏輯關係,而處理邏輯電腦遠比人強。例如論斷今年製作最大的「港」產片《赤壁》,影評人的創意在於褒貶恰如其份、用詞精闢。至於劇情、團隊、場景等公開的資料,大可交由電腦去電影公司網站下載後改編。

文字翻譯可信最終也會由電腦產生初稿,再交由人手去「執」。正如電腦撰稿不能代替莎士比亞,電腦也不可能好過翻譯大師。但現實中,待譯的文字無論數量和費用,均非社會所能負擔。乾等政府撥款、專家出馬,不如先為大眾解決基本的溝通,用電腦產生符合原意而大致看得懂的文字,再交由專才潤飾。《反歧視法》生效後,有不諳英語的南亞裔來光顧,翻譯軟件起碼可以大致告訴你,顧客需要什麼。

翻譯軟件存在已久,現在有些網頁附帶這種服務。而不用說,正如北京的菜牌逐字硬譯「夫妻肺片」,電腦譯文經常鬧笑話。但其實,軟件絕非文豪,但也沒有差到這個地步。每當中文Word提醒你,你所用的字「可能」不合語法時,通常都有點道理。最新的Word 2007更收入兩岸對應的詞彙,將簡體換成繁體時,會自動將「水平」改為「水準」。

有北京食肆將「童子雞」譯成「chicken without sex」,我們也認定是電腦的傑作。但其實,真的硬譯,應該會翻成「baby chicken」,與原意相近,又怎會加插個「without」,棄簡就繁?內地初中生都知道 sex 解作「性」,又怎會用這個字做菜名?內地人博宣傳無所不用其極,恐怕只是有人想製造新聞。

原載2008年7月14日「兩地一檢」專欄

2008年7月10日 星期四

去新疆要打醒精神

烏魯木齊前天破獲的「聖戰」組織案,有幾點令人怵目驚心:
1. 今年已第5次破獲疆獨活動。
2. 該組織為了「建國」要殺漢人,並非只是驅逐。
3. 在屋邨活動,與一般人為鄰。
4. 同一個住宅單位有15個恐怖分子,各人的出入似乎沒有引起注意。是這個組織掩飾得高明,還是說鄰居私下支持,就像當年的民眾保護中共地下工作者?
5. 每3個成員就有一個是女的,比例遠高於中東。對新疆的維吾爾族婦女恐怕不能等閒視之
6. 被警方包圍後,有人高喊:「為安拉(真神)犧牲」,誓言同歸於盡。決絕處不亞於中東的恐怖分子。
據《蘋果日報》報導,今年以來破獲的5個疆獨案是:
‧08/07/08烏魯木齊警方緝捕3名疑搶劫傷人的維族男子時,揭發15名屬於「聖戰培訓班」的成員聚會,包括5名「聖戰姊妹」。警方開槍擊斃5人、打傷2人及拘捕8人
‧ 08/04/06烏魯木齊破獲以阿不都熱合曼.吐爾遜為首的疆獨組織,拘35人,繳獲9.5公斤炸藥及爆炸裝置。該組織被指與欲在京奧期間綁架外國記者、遊客、運動員,並企圖以人肉炸彈施襲。
‧ 08/03/07南航新疆分公司由烏魯木齊飛往北京的客機上,破獲疆獨少女企圖引爆飛機的案件,安全降落甘肅蘭州。
‧ 08/01/27警方破獲疆獨恐怖組織,成員在過程中向警方扔出三枚自製手榴彈,7名警員受傷。
‧ 08/01/04-11警方拘捕阿吉買買提等10名聽命於「東伊運」的疑犯,繳獲逾100公斤炸藥、爆炸裝置、雷管,及一批「聖戰」培訓資料。

去新疆旅遊要打醒十二分精神。

「空」前奇聞


今天報上有一則我懷疑是「老作」的網上新聞。據說有英國少女感到胸口震動,以為是手機作怪,沒有理會,照常開工。但其後幾個小時仍然不時有這種感覺,於是偷偷察看是誰讓自己這樣「心動」。原來,胸圍裡藏著一隻蝙蝠。
有沒有這種可能?我不敢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但可疑的是《蘋果日報》報導時附帶的照片(見圖)。要說賣這個故事,還不如賣這位小姐的「偉岸」。
就這種連蝙蝠也眷戀的女士恩物,不久前還有一則花邊新聞。日本人最愛發明古怪的用品,專門有這類比賽和展覽。最近面世的是黛安芬牌太陽能胸圍。可以為手機等隨身設備充電。
問題是:儲能用的面板不但要反光,而且要外露,像裝飾那樣,扣在外衣上,面積要夠大,才能接收到足夠的陽光。換言之,胸前的這塊裝飾不但炫目,讓對面的人睜不開眼,而且大到可能對面馬路都看得見。
不知道有多少男士敢自豪地說,我的女伴用「環保」黛安芬?

愛不起來

隨同奧運總管習近平訪港的內地高官,由於在港期間很少見到馬術賽事的宣傳,據說頗有微言。
但這份屬正常。馬術是歐洲人的「貴族」玩意。美國、加拿大、澳洲、紐西蘭同屬西方富國,但未經過帝王時代,社會關係比較平等,對馬術就興趣不大。
有港報引述這次代表香港出賽的運動員說,由於本港缺乏馬術訓練的條件,他們要專程到歐洲受訓,每月連學費、租馬、食宿,約要二十萬港元。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看過馬術的港人百中無一,玩過的更恐怕千中無一。香港大概只有一些英國背景很強的上流人士有興趣。一般父母甚至可能不希望子女愛上馬術。即使經過這次奧運的洗禮,相信也改變不了。
香港作為中國目前唯一適合舉行馬術比賽的地方,完成這項任務責無旁貸。但市民本身沒有興趣,甚至看不懂,只能作為工作,要興高采烈很難。反過來,如果足球賽事在港舉行,劉翔來港決賽百一跨欄,市民肯定會起鬨。

2008年7月9日 星期三

i瘋? u瘋!

都市日報 香港人語 2008 07 09 星期三

現在的手機通訊、娛樂、辦公一腳踢,但娛樂的玩意仍然只有單一功能,買部全能的手機顯然划算過買MP3、PMP、NDS、PSP……

萬眾期待的iPhone高速上網版後天駕臨。

你訂了嗎?我沒有。並非不想,而是手頭的Smartphone只用了半年,也做到了我想做的事,不想破費幾千元。

我的手機除了用來講電話,主要是記筆記、拍攝寫作的題材和修改草稿。由於經常要打中文,打完後轉移到個人電腦(PC),轉過頭來又將電腦裡的草稿抄入手機,用Windows作業系統的手機比用Apple作業系統的iPhone來得方便。但一般人主要用英文,用iPhone會好玩、有型得多。

因此,如果你急不及待地換機,那完全正常。不要說新版,即使以現在的舊版,過去這一年,每逢在地鐵看見有人用拇指按在iPhone的電話簿上,示威式地往上揮動,就彷彿在演繹蘇東坡的名句:「彈指間,強虜灰飛煙滅!」

我的手機也可以玩「一陽指」。但手指不夠打機的一代靈活,翻動電話簿時,資料往往中途卡住。雖未致當機,但上下不能,只好打入姓名再搜索。

iPhone更勁的是「二陽指」,行話叫做Multi-Touch,同時用兩隻手指在螢幕上拉動,以移動或縮放圖像。湯告魯斯在電影裡用雙手在螢幕上拉動以重組資料的境界,基本上已經實現。

把玩圖像看似年輕人的玩意,其實也很適合中年人。那天友人問我一個電話,但沒戴老花鏡,看不清楚我手機上的電話簿。如果我用iPhone,就可以用二陽指放大螢幕上的小字。

美國賭城拉斯維加斯最近出現類似蓋茨預告的水準螢幕「娛樂枱」。具體用法不詳,但可以想像,下一階段將會是一個平面上有幾個隱密的畫面,只有面前的使用者才看得到。到時開枱打啤牌或者麻將,一不騷擾鄰居,二毋須準備現錢。螢幕會自動記錄輸贏,想賴帳都難。

筆者無意誨賭。正如年來同樣風靡子女和父母的Wii,可以用來打球,也可以用來打拳,上述的娛樂桌同樣可以用來下棋、打乒乓、玩大富翁。

近年要問哪種品牌風頭最勁,非Apple(蘋果電腦)莫屬。由iPod、2G iPhone(或者說iPhone 1.0)、MacBook Air到後天面世的3G iPhone(iPhone 2.0),均備受膜拜。但直覺上,新iPhone又更勝一籌,一來可見的將來沒有競爭者,二來手機是內衣以外最貼身的物品,不少年輕人甚至不用固網電話。手機的銷量遠遠大過買電腦和遊戲機。

同樣重要的是,兩年前手機開始兼具PDA和攝錄功能時,我就感覺到全球已進入〈一機走天涯〉(《信報》06年4月3日)的時代。現在的手機通訊、娛樂、辦公一腳踢,但娛樂的玩意仍然只有單一功能,買部全能的手機顯然划算過買MP3、PMP、NDS、PSP……。直覺上,新iPhone會風靡過《哈利波特》、PlayStation 3、Xbox、Wii……等幾乎所有的「潮物」,但代價不菲。本港只有一家代理,新機加2年網絡合約,每月約由300多元到500元。歐美據說有齋機,但約要5,000港元,與目前市面最高級的Smartphone相若。但這只是我看新聞所得的印象,不能作準。想買的話記得格價。

2008年7月8日 星期二

英超聯也低頭

每個地區都有自己的足球聯賽。但論受歡迎的程度,全球的聯賽裡當以「英超聯」為最,而英超聯裏,又以排頭位的曼聯擁躉最多。
英超聯有20隊,其中8隊的班主不是英國人。而且最強的4隊,第一的曼聯、第二的車路士和第四的利物浦,自03年起陸續賣給美資或俄資,成為新世紀內全球化加快的明證。
第三位的阿仙奴暫時仍屬於本土,但也有外資斟過。
同樣有趣的是,外資擁有的3隊,在英超聯裡的名次只差一兩位,但轉手費差天同地。
車路士03年6月以5,930萬英鎊賣給俄羅斯富豪艾巴莫域治。
聯賽冠軍曼聯05年5月以7.9億英鎊賣給美國石油大亨加拉沙,是亞軍車路士的13倍。
排名第四的利物浦07年2月以1.74億英鎊賣給美國商人基列及希斯,只是曼聯的五分之一。
當然,這樣算比較粗糙,因為未算入這3隊轉手時,各自欠下的債務。欠債多,則賣價自然低。
正因為轉手價低,俄羅斯班主購入車路士後,高價買入球員,建成班費億萬的航空母艦。無奈班費並不能直接轉化為戰績,最近這兩年已不再大灑金錢。
美俄中三大國,只有中國未擁有英超聯四大寇。挾資千億計的國企會否考慮借英超聯來弘楊國威?

京奧保安陸續有來

今天是北京奧運倒數一個月。習近平身為最高主管,前天叮囑我們,在港舉行的馬術比賽要做到「萬無一失」。
朋友告訴我,中國最近收緊入境簽證,北京五星級酒店的入住率由往年的八成跌到不足一半。但我寫昨天的《信報》專欄時,匆忙中漏了這一點。《明報》今天補上了。該報連發多條消息,說〈全國反恐為奧運〉,「平安奧運」已成為「重中之重」。據北京旅遊局統計,8月份也就是奧運期間,5星級酒店預訂了七成多,但3、4星級酒店只有三至四成。
與此同時,〈東航職員帶改裝槍上機 18機場入候機樓時須安檢〉,這包括北京、上海、西藏、新疆等部分機場。此外〈電視播奧運延遲10秒 防直播政治示威尷尬〉。
不只此,有說〈奧運「搞死」京建築業〉。奧運本來預料在2003到08年這段期間,為北京建築業帶來5,000億元人民幣生意,提供8萬份工作。但現在傳聞奧運期間的5至9月,北京六環以內的地區不得裝修,以策安全。
當然,這還不包括北京為了改善空氣,限制車輛行走和貨車入城等措施。
看來,這兩個月「避京則吉」。

習近平的治港觀

習近平昨天要特區的行政、立法、司法「互相理解和支持」,可見從本質上就不是港人所想的「三權分立、互相制衡」。但將三權連在一起講,而不是將行政置於立法和司法之上,與「行政主導」的天條似乎又有分別。你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嗎?
至於習近平重複胡錦濤上次來港說的4句話﹕「集中精力發展經濟,切實有效改善民生,循序漸進推進民主,包容共濟促進和諧」,個中關鍵相信是這四句話的先後次序也就是輕重:發展經濟才能改善民生;民生好,市民滿意後才推進民主,也就不會讓民主派得勢。至於最後一句則放諸四海皆準,但最符合中國人以和為貴、避免衝突的傳統。

08/07/10周四後補:大律師公會昨發表聲明,重申司法須獨立於行政和立法外,不能視為管治團隊的一份子。
中央看來不會回應,以免愈說愈錯。習近平不可能不明白香港的司法獨立於行政,而只是立法受制於行政。這次顯然是意識上鬆懈了,以致說漏了嘴。

今年中國經濟會放緩多少?

為了核實習近平昨天對特區高層的講話,特地拜訪今天《文匯報》的網頁,發覺有關的報導比一般報紙準確。幾乎所有報紙都按字面去理解他八字箴言裡的前四個字「通情達理」,甚至認為他是暗批曾蔭權不通情達理。但其實這裡的「通情達理」有如報紙標題玩文字,與字面的意思無關。有興趣的話可參考http://paper.wenweipo.com/2008/07/08/YO0807080005.htm。
這裡想講的是另一個問題。網頁頭版的《內地》版10條標題裏,經濟噩訊竟然佔了7條:〈宏調呈「靈活性」 防經濟大起落〉〈廣東 江蘇 出口呈頹勢 企業陷困境〉〈溫州兩成中小企瀕倒閉〉〈中央關注 或推扶持新措施〉〈企業虧損 長三角現撤股潮〉〈「三駕馬車」齊減速 經濟增長存憂〉〈內地首5月多項經濟指標表現〉。最後一則列出的四種指標都低於去年同期:
項目 與去年同期相比
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 ▼1.8個百分點
外貿順差 ▼91.7個百分點
固定資產投資 ▼4個百分點
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 ▼0.1百分點
在次按、油價等國際因素衝擊下,中國顯然難以獨善其身。加上北京奧運的支出遠高於預期、收入則相反,而地震救災的支出空前龐大,今年經濟恐怕會大幅放緩。

2008年7月7日 星期一

習儲來了,誰是習儲

信報 時事評論 2008 07 07 星期一

昨天上午,一眾高官在落馬洲等候習近平大駕光臨時,一度下大雨。但這位國家副主席兼港澳和奧運主管稍後抵達時,天已放晴。不料中午過後雨勢轉密,今天預料更有狂風雷暴。習近平這次可能像最近出訪中亞那樣,在室外活動時,被雨傘遮掉大半邊臉,記者想多拍點笑容也難。

由於父親習仲勳早期捲入高層的「文字獄」,長期下放,習近平是少數由基層做起的中共貴冑。十六歲到農村,呆了六年,當過村幹部。大學畢業後先後在河北、福建、浙江當「父母官」。總結市面上僅見的《習近平傳》(吳鳴著,○八年一月,文化藝術出版社),為官之道是緊跟中央、穩重圓滑、團結同事、尊敬前輩、儉樸親民,善待記者。每到新地方上任,必訪貧問苦、拜訪傳媒。

他昨天在落馬洲與曾蔭權等握過手後,就立刻走向在雨中守候的記者,一句「下雨辛苦了」,使人想起軍委主席閱兵時高呼「同志們辛苦了」。他接着的簡短發言沒有驚喜,但講得得體。

中央近年對港經濟掛帥、民生打頭、民主殿後。現在香港通脹加快、經濟放緩、民生訴求迭起,習近平昨天第一時間表示明白香港的難處,承諾提供協助。

習「儲」首次來港,名為考察,其實港人看他多過他看港人(想當特首者又當別論)。他去年底在中共十七大越級由中央委員跳升為政治局常委,排名僅次於五名連任的常委胡錦濤、吳邦國、溫家寶、賈慶林、李長春,而高於同樣跳級進入九人常委會的另一位接班人李克強。

如無意外,四年後召開十八大時,五名舊常委將會引退,時年五十八歲的習近平自動升上首位,接任黨總書記、國家主席和軍委主席;而由比他小兩歲的李克強接任總理。

反對者搞事本小利大

第一把手知港,對我們應該有利。但港人除了「福建幫」商人,對習近平所知甚少。就目前看,習「儲」今後這四年不容易過。先是奧運,反對者在暗,搞事本小利大。若持西方護照,最多驅逐出境。為防出事,當局須布下天羅地網,夙夜匪懈,社會運作放緩,人民生活受打擾,代價難以計算。

昨天有報紙為當天抵港的習近平「打氣」說,〈逾八十國首腦出席開幕禮創紀錄〉。但副題說〈元首雲集考驗京奧〉,各國領袖同時來訪,安全、接待規格、排名先後……,稍有差池都會貽笑大方。

而從當局在藏獨騷亂、干擾奧運火炬後的應變即可知,這次主辦奧運失了預算。但既然承擔了,那就盡力做好,讓全球六十五億人,包括苦練了四年的運動員,獲得應有的享受。

對港人來說,奧運的困擾也許只是內地上周先後拒絕《蘋果日報》記者入境採訪和梁國雄隨立法會同事北上視察震災。《蘋果》對內地雖屬「拒絕往來戶」,但京奧對全球承諾開放採訪在前,現在難以自圓其說。回鄉證是記者私人物品,與工作無關,更沒有理由沒收。

至於梁國雄事先張揚要北上為校舍倒塌致死的學生「主持公道」,說到底是走火入魔。對這位馬克思信徒說,德蘭修女這類只求救人、不問責任的宗教義舉,大概也是「人民的鴉片」。因為讓貧病交迫的人得以「苟延殘喘」,也就失卻抗爭的意欲,維護了不公。

入境管制回到改革前

內地應該讓梁議員北上,看看災區之大、災民之多,他只是滄海一粟。不要以為沒有他出頭,受害人就永遠沉淪。封殺他反而使人同情他。

但前晚聽友人一席話,又發覺記者和梁國雄被拒入境只是冰山一角。原來,港澳居民不必簽證可隨時進出內地,已經很幸運。中國近月收緊外國簽證,被拒者不計其數。

故事是在喧嘩的派對中聽說的,不排除聽錯細節,但足以反映內地的緊張氣氛。一句話,近月對境外人士的待遇幾乎回到改革開放前。

外籍人士申請簽證,恍若十幾年前我用CI去歐洲旅行:要出示來回機票、住宿地點、工作證明……。境外人士包括港澳同胞,在內地住宿管得更嚴。入住大酒店問題不大,如果住宿舍(有些境外公司在內地有宿舍)或親友家,要向公安申報。如同早期回內地住親戚家,有關方面會上門請你填報戶口,離開時要再去公安局撤銷。

據說有跨國財團想在北京開年會,定下釣魚台國賓館,供各地分公司的高層入住。不料,二百名與會者只有大約二十人獲批簽證。不用說,盛會告吹。這家公司會否恨死中國?

就香港來說,習近平目前最頭痛的是相信是「政治新貴」任命所觸發的「倒曾」暗流。眼看曾蔭權民望插水,明知道與董建華的問題相差甚遠,仍有人抱着一試無妨的心情,希望歷史重演。習近平昨天第一時間說,中央對特首的工作感到滿意。但為了兩個月後的立法會選舉造勢,倒曾者不會罷休。

上述傳記總的來說相當正面,但並非沒有微言。首先是說習近平在福建十七年政績平平,次之是質疑他在福建期間所完成的博士學位有多少「水份」。

今後四年,習近平還會遇到很多阻滯。但傳記給人的印象是,他「腳頭」很好,在地方上遇到的風浪都一一度過。九十年代初在福州當市委書記,任內建造的長樂機場規模超前,虧損嚴重,被譏為「形象工程」;交由李嘉誠改造舊城「三坊七巷」,搞保育變成搞地產;所提拔的一個下屬後來貪污上億潛逃國外。擔任福建省委書記期間,賴昌星案號稱中國最大的走私賄賂事件,但習近平從未上身。

由此看,習儲EQ很高,在邁向接班的路上,相信也會逢凶化吉。

2008年7月4日 星期五

Thank—YOU!

美国总统号称「世上最有权力的人」,美国又是世上信息最发达的国家,每隔四年,无论你是否美国人,都无法逃避美国大选的轰炸。
尤其当总统依法不能二度连任时,选情就更牵动人心。在位者做了8年后,政绩再好,国人也觉得腻。角逐者深知这种心理,高呼变革,唇枪舌剑,选民眼花撩乱。美国人从小就要在课堂上讲出自己的想法,普遍能言善道,政客就更不用说。我们隔海观虎斗,也觉得着紧。
如果人在美国,那就更不得了。大选前后历时将近两年。投票前那年还可以不理;但到了投票年,天天上要闻。而且美国人讲求实用,看数字办事,分析选情活像看股市,你很难不被裹胁。
早年在美国生活,目睹过几次大选,又编过华文报纸,大选几乎成为生活的一部份。回港后,白宫主人最后一次令我印象深刻的演说,是克林顿卸任后应英国首相布莱尔之邀,为后者领导的工党打气。那次看直播,只见克林顿在谈笑间征服了英国的党工。英国人的幽默无人能及,论「煽动」力不及美国人。
但本月初看奥巴马以民主党总统提名人的姿态发表「胜利」演说,才感到震撼。媒体说他有肯尼迪之风。肯尼迪1963年在总统任内遇刺身亡。当时我在香港,一不懂美国,二没有电视,对肯尼迪的魅力难以置评。但那天看直播的奥巴马演说,无论取材、措辞、神情、动作都无懈可击。
他大力赞扬与自己久经苦战才分出高下的党内对手希拉里。但举得出事实,并非堆砌套话。与此同时,不失时机地把矛头指向白宫路上最后的「敌人」。但批评的同时,赞许对手年轻时在战场上为国家所作的贡献。最后幽对方一默说,我给对手打分,虽然他并未礼尚往来。
但对常人来说,奥巴马最动听的不是政治论断,而是在宣布自己赢得提名之前,逐一答谢支持他的家人、助手、义工。其中的两句话简单不过,但用中国话说,也就是「以人为本」:
第一句是:「Because of you」,也就是说因为镜头前所有支持者的努力,「我得以成为提名人」。说白了,因为选民,我才有今天。他用「你」而不是用「我」来为这句话开头,将支持者放在自己之前。不用说,下一句就是,他日如果我当上总统,也都是你们的功劳。
第二句是回归美国人家庭为先的价值观。奥巴马说:他的「一切」(意指教养)都是外祖母给他的(奥巴马懂人事之前,父母就已离异,生父返回非洲,他跟随母亲和外祖父母成长)。但外祖母行动不便,无法出席当晚的盛会。奥巴马说,「Tonight is for her.」(我将今晚献给她)。一个老太太,无财无势,余下的日子有限,远在美国边陲的夏威夷,却成为美国一个历史性时刻的「主人」,此生无憾。
儒家讲谦恭、齐家,但很少华人政客能公允地看待对手;当众答谢家人时,也只是循例,很少实质。华人太看重得失,成王败寇,缺少鲁迅所谓「费厄泼赖」(fair play上海方言的音译,亦即「公平竞争」)的西方观念。对于紧守规则、尽力而为的对手缺乏应有的敬重。不看人格,只看结果,也就容易不择手段,谁胜出都难以服人,输家也不愿意接受现实,整个过程落入恶性的循环。
但反过来,美国人不将齐家和治国挂钩,对家的亲情属于私的范畴,不越入公共领域,不转化为钱权。基于血缘的裙带关系在美国并不是政坛公开的秘密。一个人即使获家族提携,仍须经过学历、工作的考验。但华人的「家」公共领域缺少清晰的界限,容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反过来,一朝天子一朝臣,为免卸任后全家一无所有,人人都趁有权的时候给亲友好处。
就镜头前的表现,加上很多美国人恨透现任总统布什,奥巴马面对年迈的共和党对手,照理十拿九稳。但这说到底是第一个有机会当总统的黑人,传统的美国人是否放心很难说。即使民调看好,也不担保选民口里说好,但临场时把票投给白人,图个「安心」。
至于我们中国人,应该学会多感谢,少居功!多说:Thank ----YOU!

原载《南风窗》2008.07.02-07.15

2008年7月2日 星期三

政治掛帥的民調


美國政府連同幾個西歐國家自1981年起,委託美國政治學者進行「全球價值觀調查」(World Values Survey),問世界各地的人:
1.你認為自己十分快樂、頗快樂、不十分快樂,還是完全不快樂?
2.你對自己的人生有多滿意?
最近這次調查包括98個國家及地區,發現丹麥人最快樂,而最近因為選舉被指不公正而登上國際頭條的津巴布韋最不快樂。這毫不奇怪。奇怪的是香港排名63,全東亞排名最低,比中國大陸還要低9位。
同樣怪的是:全球第二和第三快樂的不是發達的民主國家,而是講西班牙語的拉丁民族地區:美國「屬地」波多黎各;南美洲的哥倫比亞。(附圖原載《明報》)
波多黎各是美國東海岸的一個島,由於就業和收入落後於大陸,人人都往大陸跑,從未聽說美國本土的人嚮往波多黎各。
說哥倫比亞快樂過澳洲……就更離奇。無人不知,這是美洲的金三角,每逢有新聞,不是內戰就是販毒。人均產值6,700美元,世界排名第123;反過來,謀殺案之多在世上位居前列。毒販在山區坐擁軍隊,自成一國。由於鄰近美國,美國受荼毒最深,故對哥倫比亞只有一種政策:禁毒。但毒販有的是錢,南美法制薄弱,官員大都被收買,美國不但要派員常駐,更要死盯著當地官員,以防其放水。
誠然,拉丁民族樂天知命,從小長在哥倫比亞的人,知道如何趨吉避凶。只要不去惹毒販,喝喝唱唱跳跳又是一天。但你會欣賞這種快樂嗎?
一種世界性的調查為什麼會得出這樣荒謬的結論呢?問題相信出在主持調查的美國University of Michigan(密歇根大學)政治學者Ronald Inglehart。教授說:「我絕對相信和平及民主與快樂有相互的關係。」
原來教授用政治來決定一個人快不快樂。怪不得哥倫比亞排名第三。南美國家近年向左轉,只剩下哥倫比亞仍然親美。

蒙古與西藏

我在前天的專欄裡說,由於遊牧與務農的分別,藏人歷來與蒙古人相近,而與漢人相遠。後來再想,蒙與藏一善武一善文,剛好是最佳拍檔。
藏人歷來對外幾乎逢打必敗,但靈性高,信佛虔誠,擅於辯論、鑚研學問。蒙人則孔武有力,一度打到今天的東歐,但茹毛飲血,近乎蠻人。幸而不恥下問,在宗教和文化上尊藏人為師,委託其發明文字。於是,蒙人負責保護和供養藏人,藏人則為蒙人當老師、牧師、占卜師……。
這個蒙藏夥伴關係沒有漢人的空間,中原的佛教甚至與藏傳佛教彼此相輕。因此,藏人離心早有歷史淵源。
蒙古首都烏蘭巴托上週日的政治「打砸燒」,就使人想起拉薩3.14。蒙古的執政黨預料在當日的選舉中奪得過半議席,無須與反對派合組聯合政府。但這個黨是由前蘇聯時代的共產黨轉型過來的。或因此,反對者不服,指其買票,火燒其總部,一如藏人借騷亂來反對政府和漢人。據報有5人死亡,700人被拘留。
現實中的很多事,在歷史中往往似曾相識。

倒王,any one

由於被指用公帑建立「曾家軍」,特首曾蔭權最近民望插水。但昨天一年一度的回歸日遊行,無論主辦者(47,000)還是警方(15,500)估計的人數,都較去年不增反減,而且跌幅達到兩三成。看來,上述的政治指控仍局限於知識中產;對大眾來說,通脹才是主要矛盾。
但胡錦濤的接班人接管港澳事務後,還有4天就要來查找不足。曾蔭權和有意接棒者難免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或與此有關,知識報突然升高調子,今天的頭版頭條〈滿街不滿 矛頭直指曾蔭權〉比反對報更激。
曾家軍的問題發展至今,暴露了一些媒體的投機性。事發初期,反對報忽視事件,更一度為曾蔭權唱好。後來看見輿論一面倒,才掉頭批曾。但用頭條罵〈曾蔭權衰過董建華〉,又顯然偏離了事實。現在知識報輪到這樣激。但要說想製造第二個董建華,還不如說想試探中央。
監督社會是傳媒的天職,但造王或倒王又當別論。
敵人的敵人
同樣是傳媒的故事,以往最喜歡罵一位女議員「瞓街」的報紙,今天竟然在標題上尊稱其大名。原來,這位巴辣的女士〈勸煲呔曾勿禍港〉。看來,該報憎煲呔多過憎這位議員,於是「敵人的敵人」也就暫時變成了朋友。且看這個暫時能維持多久。

蓋茨再出發

都市日報 香江人語 2008 07 02 星期三

香港人也有市場遠見和冒險精神,但少了美國人對科學的熱誠。靠模仿、地產和金融來發達雖然也能賺大錢,但領導不了世界。

現代生活離不開電腦,電腦又離不開微軟的Windows和Office(蘋果電腦的擁躉除外)。但微軟創辦人比爾.蓋茨(Bill Gates)上周五退休成為國際頭條,並非因為產品最多人用,也不是因為只有52歲,退得太早,而是一日之間,由「世界首富」變成「世界首善」(由於微軟股價不振,有說蓋茨的富豪排名已跌落第二位。但500多億美元的財產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天文數字,排名第一還是第二,關係不大)。

但這個美譽得來不易。蓋茨由中學開始玩電腦到今天前後40年,個人形象曾經反覆,一度人人喊打。

由學生時代,特別是放棄哈佛學業跑去創業,到發明微軟DOS(磁碟作業系統)令業務起飛,可說是蓋茨的天才發現期。他不但精於「搞機」,更有商業遠見。在只有大學和大企業才用電腦的1970年代初期,就預見到電腦最終將會人人必備。香港人也有市場遠見和冒險精神,但少了美國人對科學的熱誠。靠模仿、地產和金融來發達雖然也能賺大錢,但領導不了世界。

進入1980年代後,個人電腦(PC)迅速普及,微軟軟件變得公私必備。用戶逐漸擔心蓋茨透過電腦控制其生活。由於微軟佔有九成市場、限制他人設計與Windows配套的軟件,這種疑慮並非無的放矢。

後來美國政府控告微軟壟斷,批蓋茨的風氣更盛。電腦人罵蓋茨,就像傳媒人罵新聞集團的老闆梅鐸。後者當年到處收購英語報刊和電視,重新包裝成大路貨以牟利。加上被指協助中國控制資訊,西方記者與他勢不兩立。但單靠記者杯葛頂不住市場,梅鐸最終還是改變了英美傳媒的生態。

同樣地,腦民也不會因為蓋茨壟斷,改用替代性軟件。後一類軟件與微軟不完全兼容,有礙用戶與社會主流的聯繫。事關工作和生活,一般人不願意冒這個險。

有一段時間,蓋茨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抗議。有一次更被人用大蛋糕摔在臉上。他只好白著臉,舔舔嘴邊的奶油,唾面自乾。這個階段可稱為霸主壟斷。

不知是否受到刺激,蓋茨隨後與妻子連年捐出億計巨款,更深入世上苦難的地區考察,務求善款用在最有需要的地方。獲美國雜誌推選為「Person of the Year」(年度風雲人物)時,再也沒有人說不。最後,兩夫婦宣布將所有財產用來行善,不留給三個子女。連同屬全球富豪榜頭幾名的Warren Buffet(畢菲特),也決定把大部分財產託付給蓋茨,請代為回饋社會。蓋茨透過個人的行動,為和諧社會立下了楷模,再討厭他的人也無話可說。是為「慈善王」階段。

富有象徵意義的是,蓋茨全力打理自己的慈善基金後,第一站將會訪華。一個人也許改變不了這個黃金和不公同樣多的地方。但蓋茨的典範可以引發中國暴發的一代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