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31日 星期五

120831五陰:後生可畏


      在書店看到Don DeLillo小說《Mao II(毛二世) 的台灣譯本,去圖書館借來原文。廣告講成諾貝爾遺珠,但大概是紐約文風,昵昵喃喃活像夢囈,看不了兩頁,只好改看輕小說。
      友人搬家送贈的《長假》改編自木村拓哉的成名劇《悠長假期》。上冊開頭不乏抵死的情節。但看小半就知道核心是看似最錯配的兩人最終配對的cliché,下冊pass
      看書裡附帶的宣傳品方知,日本出過很多以劇本為原著的電視小說。
      論翻譯,兩岸三地以台灣最傳神,港平實但無神采,大陸則教條。
      
      梁振英搶在9.1反國教和9.2反東北發展前夕宣布「穩樓十招」,分散視線有效,但感覺上需求大,杯水車薪。而今晨看望學民,由頭到尾帶笑,不見其誠,甚至使人想起大陸日前笑著視察臥巴燒通頂的高官。
      得知「學民」進佔政總(),昨特地去光顧隔壁的美心「香港地」。這家中檔茶餐廳食物總類不多,但無敵海景,整潔寧靜,看書上網無人流壓力。我由中信步行回統一大廈時,學民才來到。這些中小學生比與警方捉迷藏堵路的90後80後有深度,但絕食似無必要。民意已很清楚,升段反容易過火有利官方。雖然,公眾會更恨羅范的僵硬。

      講到兒童教育,兩岸三地各有一則訊息:大陸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趕其下海。」據說老鷹把成長中的幼鷹趕下山崖逼其學飛。斯巴達式父親則逼4歲的兒子在無成人伴隨下駕帆船出海顛簸。十歲八歲仍有外傭代背書包甚至協助穿衣的香港中小學生則《最驚鬧「無用」兼比較》。而台灣發現,《孩子愛不愛看書和家長學歷和收入成正比》。

     至於中信,報載其花240億建北京第一高樓「中國尊」。人類與天比高的心理,自《聖經舊約》時代的巴別塔(Babel Tower)就存在。這種炫耀與人的素養成反比,中國僅次於杜拜。但建築技術日新月異,摩天大廈的高度早晚會被超越,於是想個終極的名字,確保「無後」:我的高度雖然不及你,但「尊」稱在你之上。
      二戰期間影射美國報業大王的黑白片《Citizen Kane(大國民)關乎新聞自由,有說是荷里活最偉大的電影。現在英國BBC One借近似的寫法《Citizen Khan》來開居本國巴基斯坦裔家庭玩笑,伊斯蘭信徒自然不欣賞。其實KanekaenKhankaan,相差甚遠。而看本港的巴裔即可知,Khan可能不比韓姓金少,但Kane並非英語人的大姓。不過不論報業大亨還是少數族裔,港產片相信都不敢碰。
      大陸官網為了爭取點擊,往往附帶soft porn圖文。南京官網被發現鏈結黃網賭網後,辯稱被「黑」。但黃賭網有錢,誰知道官網是否按click收佣?可以肯定的只是:藉此「創收」的話,不會是用作政府開銷紓民困

2012年8月30日 星期四

120830四晴:靠自由行養活的悲哀


      Dear Pactrickov: 我很少去你工作的荔景,盼告知有何特色。小時候沒有兄弟姐妹同住,白天父親開工、母親打牌,我就跟輕微弱智的叔叔。他的嗜好是逛街睇波。我自此終身「洗腦」,愛逛街,看社會怎樣運作,想每個人的來去。我的夢是選20個公交好、安全的大城市各住一個月,看盡全世界的《City Lights》。
      現在長者坐車只要2元,趁著有體力,大可以多逛18區。至於地區的階層,我不反貴族,但生活上偏向基層。高尚地區無疑風景、空氣都好,但樓房疏落、店舖少,難言人生百態。我愛的是人。

     日前與友人說笑:今天上畫的《小學雞私奔記》絕不能讓子女看,連海報都要遮住。但現在看,學民思潮對父母才真正「危險」!十歲八歲就「佔領」政府總部,大了怕是格瓦拉。相比之下,「佔領匯豐」顯得蒼白。
     不要以為我反對這些孩子。在長年的溺愛、弱智傾向中,他們令大人看到了一線曙光。
     官方最不用腦的是說:坊間有意見的部分只佔國民教育教材3%
    凡事講求「量」是當初經濟起飛之道。但經濟屬實物,精神領域不能用量來掩蓋質。價值觀是指導個人行為的核心,與不同的價值體系難以共存,不能用量來「和稀泥」。大陸的教科書會加入3%鼓勵一人一票、三權分立的內容嗎?德國教科書會加插3%不反納粹的內容嗎?日本教科書如果加插3%軍國主義的氣息,中韓會不出聲嗎?這些教科書只要撕掉這3%內容,就可以照教不誤?
     在國教上如此弱智,叫市民怎樣相信你們其他的決策?

     2001的人口對比具有絕對的壓倒性優勢。大陸只要開放人口南來到某個量,就足以改變香港的質。我日前說,我們無法與同一屋邨的另外199戶隔離。但兩地往來應北上寬、南下嚴。香港創富的能力日減後,開放自由行南下本來有需要。但若想借無限量開放()來改變「反共基地」,也就涉及香港生存的本質,把港人逼上梁山。
     《深圳400萬非戶籍人士「一簽多行」》,勢令「反蝗蟲」由少數派上升為全港的主流。但香港「經濟有需要時,會要求中央再放寬自由行。為了維持繁榮,最終必擴至全國」看來是既定的政策。我們如果不願意降低生活水準,就只好不斷伸手。

      與日建交40大壽主導,中方不惜一切以維持氣氛!日大使座駕遇襲後,保釣人士登島被指「害國」。就釣島「不登島、不開發、不調查」的「建議」看,接受日方「國有化」看來是事實。日方必力鑽灰色地帶以強化控制,務求中方的主權訴願無法回頭。
      這次的兩個颱風很巧妙地形成一個彼此牽引(氣象學稱為「藤原效應」)的two-body system。天秤掉頭南下襲台東,布拉萬北上肆虐黑龍江,南北相距「十萬八千里」。東北打風是否十年一遇?氣候暖化之過?
     北京飛紐約的國航客機升空七小時後被迫折返北京。所謂「威脅的信息」是什麼?
    《河南花炮廠爆炸 28死謊報7死 官遭停職》。官員發放災情是否一般逢四進一?
     CCTV專訪「為神打球」的林書豪時,閹割他的宗教信仰。林以英文答問,但字幕將「上帝」譯為「上天」,「神蹟」譯為「奇蹟」。專訪《以驕傲為敵》,但觀眾稱抽離他的信仰,標題成了病句。
     請教:《左揈右揈》的「揈」怎麼讀?leen?fing?

2012年8月29日 星期三

崔家:120829三熱:回應《回到青山道之一》


      昨晚因為一個「長」途電話,《回到青山道》寫到半夜還未埋尾,只好先去睡。今天發現兩個留言。其中一個是因為我昨晚寫錯,希望不是痴呆。
      這裡要向網友Patrickov致歉。昨天寫在「荔景站」下車去茶餐廳,那其實是「荔枝角站」。家人與我由香港站坐東涌線到荔景,然後換荃灣線往回坐到荔枝角。但下筆時只想到青山道舊居,搞混了車站。對不起。

      家人帶我去的是青山道658號的「瑞士咖啡室」。我的口味與家人不同,但這次的「發現」我不但Like,甚至想不出近年到過的茶餐廳有哪一家更好。
      環境在茶餐廳裡數一數二,過道寬敞,座位沒污垢,無油煙味,無電視聲浪;牆上的海報懷舊但不做作,可以拍戲;中港西日越餐並舉,涵蓋之廣絕不亞於豪華茶餐廳連鎖;製作食物用心,我與家人試過的兩種餐味道有水準,presentation(賣相)也不馬虎,換了SOHO、酒店,隨時賣貴一兩倍;以食物的質和量計,價錢比一般同行更抵食;服務不錯,侍應有耐性、有回應。
      作為茶餐廳,「瑞士」有兩個特色:第一是銅鑼灣名店賣三倍價錢還要等位的瑞士汁雞翼()。這種港式甜豉油西餐味調得適中,不致於太濃。雞翼夠軟熟,沒有凍肉的腥味。第二是下午茶種類特多、時段特長:2:00-7:30pm。下班後從新界、港島來光顧也不會失拖,而且當晚飯完全吃得飽。
      家人推薦瑞士的多士。叫來一試,果然是一般茶餐廳和西餐廳已消失的hong()多士香氣。問老侍應,原來:Hong麵包前,先要開著多士爐warm-up,恆溫後才放入第一塊麵包。如果放入麵包後才「教」溫度開機,多士爐逐漸升溫,hong出來的麵包就不會有兒時的香氣。家人叫餐飲時點唂咕。侍應也問得很清楚,確定不是阿華田、朱古力……等較常見的品種。由此可見其專業。
      瑞士是茶餐廳,不賣酒,沒有小炒,愛蒲就不適合。但對我來說,有趣的是洗手間設在主店面下一層的地牢。地牢有不少營業的餐桌。只不過上層未坐滿時,沒有食客會把自己打入地牢。我為什麼說有趣?因為樓房的設計,香港食肆很少這種佈局,我只見於美國的華人餐館,尤其是唐人街(華埠)那些。

      就昨天一文,第一個留言的網友Kim只比我上博晚兩個小時,時為香港半夜。許是來自大洋另一方?
      講到老年癡呆,最近有一句面向長者的電視廣告寫得不錯:「健康是我對家人的承諾。」很多人都說,不怕死,只怕連累家人,特別是以癱瘓、癡呆、柏金遜來結束人生的旅途。因為,如果長貧難顧,長病就更難顧。我父親晚年中風癱瘓加腎衰竭。我當時在紐約。與父親同住的母親和妹妹受不了。最後幸虧父親早期的一個朋友念舊,由照顧長期病患的醫院收留。
      1949年後,父親與幾個廣州時的朋友陸續來港。有一個發了跡,代理歐洲電器,貴為東華總理、全國人大代表。現在的一些醫院、學校以他為名。但地位懸殊,父親來港後可能從未聯絡。父親無法自理後,母親不得已才硬著頭皮求助,讓父親在東華東院渡過最後的日子。那也是我最後一次看到父親的地方。
      癱瘓、癡呆、金遜似無法預防,更無法痊愈,而只能盡力而為,and pray。我的方法是做運動,包括身軀和腦力,保持對世界的興趣。寫blog也算是一種,直到不想寫或寫不了。
      至於父親當年死捱死抵送我入私校,我不敢說是否有眼光。父親不要說鑽營,連謀生、找好處的積極性都不強。我在廣州讀完初一上學期來港。但父親對香港的學制、學校、收費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香港原來唔識英文幾乎無法入讀中學。起初想我進英中,後來因為不收才去中中。至於進培正,開頭是因為我與父親寄居的啓明書局經理推薦。他是教友,女兒在培正讀高中,於是報考插班。碰巧冬天很少人來考,幾乎全數取錄。當時根本不知道培正是什麼。若有官校肯收,學費低廉,相信父親也不介意減輕負擔。細節或日後再講。

崔家:120828二34.5C:回到青山道之一


      今天今年以來最熱,但我毫無感覺,反而做了不少事:理療,翻譯,看戲,傍晚更鬼使神差,回到了來港初期住過的青山道。
      本欲按家庭結構的次序來寫私事。但做慣新聞,總被「公事」岔開,家事很難插進來。或應改變思路,有機會就寫,趁記憶新鮮。
      近年記憶力衰退。近事很容易不記得,但越舊的事記得越清楚;經常認得人但叫不出名字,例如廣告牌上的周潤發。昨天看Woody Allen的新作《To Rome With Love》(情迷羅馬),看著Alec Baldwin,但不知道怎會扯上年輕得多的Kevin Bacon。事後要看海報找答案。叫不出名字的頻率和親疏層次,相信是老年痴呆(腦退化症)的一種指標。美國已故總統列根晚年似乎只認得妻子。說不定有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今午看了友人推薦的《3D Madagascar 3: Europe's Most Wanted(3D 荒失失奇兵3:歐洲逐隻捉)。很美國,很紐約,英語對白抵死,但不少俚語要看字幕猜意思。早期在紐約獲得思想啓蒙的家人笑得很過癮。戲裡的動物主角以紐約為家,愛紐愛「美」,在外流浪雖然開心,但總記掛著家鄉。反過來,戲裡的法國執法者是壞蛋、意大利執法者是笨蛋;由於紐約來的主角激勵,來自俄羅斯等世界其他地區的動物才得以堅持理想,美國的優越感相當明顯。我看3D片不多,以此片視覺效果最強。相信會促使今後的3D片跟上,而不是靠幾個鏡頭就賣貴一倍。
      散場後回到初中時住過的青山道,則純屬偶然。家人本來只是想把我帶到港鐵荔景站(此前錯寫為「荔景」)附近,她日前偶然發現的一間茶餐廳。我上次在荔枝角下車,恐怕是十年八年前的事。兩次都與死亡有關,有一次是去明愛看彌留的親戚,另一次是跟家人去附近的墳場掃墓。
      但走到目的地「瑞士咖啡室」,看門牌青山道658號才知道,我當年與父親就住在這裡附近。實際距離多遠不記得了,因為只住了大概一年,而且是在父親的宿舍掛單。
      父親當時在附近的布廠當簿記,與其他男性文職人員住在這個大約六七百呎的單位。有廚,但無間隔。內籠打通,除了三排鐵床,旁邊兩排碌架,中間一排單層,別無傢俱。我由於沒有地方住,父親求同事通融讓我搭單(大概沒有付租)。父親有固定的睡床,我則睡沒有職員認頭的空床。當時布廠開三班,每晚總有人要開通宵,包括父親,總有床可以過夜。
      父親與我在該單位沒有租約、郵件、電話、訪友……,只要認得門口,無須記得門牌。五十年多後,只記得是靠近青山道拐彎處一條小街上的二樓。原來的樓房肯定已拆建。但即便如此,在我來港後住過的大約十個地方裡,那是最懷念的一個。
      我在1957年夏天隨父親從廣州經澳門「屈蛇」(捲縮在船艙底部的暗格偷渡)來港,在深水埗避風塘上岸後,到附近欽州街父親友好開的啓明書店寄居。1949年後,啓明總店上海遷台。香港是分店,有四個職員;經理、副理、簿記、負責煮食打掃的傭人。
      當時的小店是名副其實的「店舖」,鋪蓋的鋪。入門處是店面,職員就住在店的後「進」和閣樓。啓明的經理一家五口、簿記和傭人食住都在店裡。再加上我與父親,總共九個人,相當擠迫。父親與我攀老闆的人情搭單,說穿了也就白吃白住。初期經理甚至奉老闆命,給過父親一點零用錢。
      父親在廣州做慣生意,規模再小,來港之初仍抱有幻想,沒有積極找工作。但長貧難顧,經理一家很快就有微言。在啓明寄住了大約一年多,父親再也呆不下去,最後在當時上海人的圈子裡找到了青山道布廠的差事。月薪好像是150元左右,供食宿,廠裡的飯堂免費供飯,住在附近的宿舍。但父親沒錢租地方給我住,於是讓我在他的宿舍搭單。
      我當時在培正大概讀初二下學期或者初三上學期。每天一早,下樓到同一條小街的小店吃白粥、油炸鬼,坐一毫子六號車到豉油街,再步行大約十分鐘回校。午飯在學校附近解決,最便宜的碟頭飯好像是「個一」。晚飯靠父親宿舍隔壁只有幾張桌子的工人食肆。客飯每位六毫,在兩三種餸裡揀一種,自己舀湯盛飯。每天如此,除了父親每週輪休那天。
      現在算起來,由於宿舍不能煮食,當時又沒有杯麵,我三餐都要上街解決,加上私校的學費和車錢,我花了父親大半的薪水。此外還要給在上海寄養的妹妹寄錢和糧油。小職員沒有外快,又不可能兼職,不知道父親是怎樣捱過來的。我當時實在是「唔知世界艱難」。懂事的話也許換到住處附近,走路上學,學費可能也便宜些。但日後的路當然是另一回事。(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