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起,我不再寫《信報》的週一政論,只剩下《都市日報》一個固定的政治專欄
。
但
我其實興趣蕪雜,關心小事多過大事。只不過以新聞為業,長時間與兩岸三地的瓜葛打交道,好像變成半個政治人。有選擇的話,我寧可觀察生活和社會。
IT生活一向是我的興趣。我不懂背後的技術,也沒有追趕潮流的能力,而只是關心用家的選擇和心理,就如為什麼有人在外表上執正,有人喜歡隨便,有人不想受注目,有人要搶眼。由這端到那端都是個人的自由,但社會上賦予不同的價值。這些人的比重又怎樣反映社會的變遷呢?
讓我嘗試從iPad出發,不定期地記下使用IT的遭遇和感受。不求有系統,也不求具體,看滴水能否見藍天。
下文原載2010月8月27日週五的《信報》:
今天(10/08/23)是iPad在港上市一個月,也是我的iPad滿月。至今的經驗是,買來容易享用難。
那天超好運。本來妻想光顧Apple專門店,卻因為小巴下車處就近的電器店也開賣,於是順路看看有多少人排隊。不料來到店舖時,剛好放人入內。見人龍不長,決定碰碰運氣。只見幾十個店員呼喝奔走,一邊為顧客落單,一邊報上存貨的情形。我身旁的一個男子手持大疊五百港元,看樣子像內地客。在供求訊息近乎實時的運作下,開賣大約十分鐘,六種型號已有兩種賣斷。但也正因為這種金融交易所和大排檔效率的結合,排了不到半小時就買到手。
緊接著,提著新玩具去原定要去的專門店,看有沒有配件。發現店裏顧客加店員,包括在門口維持秩序的,不夠五個人。其他顧客擠在店門外的一條窄巷裡,靜靜地等待,看不到龍尾。這才想起,iPad全球上市首日就在美國搶鮮的親戚說,他雖然早就上網預訂,開賣那天到德州的專門店取貨時仍然要排隊。但一輪到他,就獲派店員全程伺候。有問必答,做得到的都有求必應。顧客無論磨多久,店員也不會顯得不耐煩。香港的蘋果店自然是沿用總公司的待客之道。
不用說,這就是「文明」。說到底,誰不想獲人待如上賓。可一旦有人龍長時間輪候,特別是當貨物(或者服務)不夠賣時,顧客寧願靜候不受時間限制的侍候,還是及早把心頭好買到手?我那天排隊買iPad時,由樓上商場的蘋果店衝下來加入我這條人龍的兩個西方人就咕嚕說,上頭的店只有一兩個店員。顯然是指同一時間只侍候一兩個顧客,排了很久人龍都不動。
我沒有去排其後iPhone 4開賣的人龍,但看報導似乎更虛撼。上述的情況恐怕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或者就是發達國家式『慢活』和港式趕頭趕命的分別。人口壓力和競爭如果不是這樣大,人人都有時間「歎」,港人肯定也希望獲得最耐心的伺候,彼此都更有禮貌一些。但在現實中,除了個別輕輕鬆鬆就能享有中上生活的幸運兒,和一些沒有家庭負擔,選擇盡少做工來換取最大自由的文化人,慢活對絕大多數人只是奢望。而香港單靠以上這兩種人,也肯定無法維持目前的富裕。
文化人或不介意降低生活水準來換取自由和創意,但絕大多數仍處於上升階梯的中青年,為了未來特別是下一代,不可能做這種選擇。何況,真正要做文化人,貼近大自然,與藝術、咖啡為伴,生活指數其實並不低。今天,青蔥翠綠、景色開揚的住處,交通費貴過屏風樓;吃素也比吃肉更貴,更不要說是有機。一般家庭對此好意,只有苦笑。要人人都能慢活,恐怕要改變社會制度:讓人人都有生活保障,既不擔心炒魷,也不必博升,選擇最自在的方式生活。但以香港的資源,這樣能維持足夠的收入嗎?
寫到這裡,傳來記憶中港人在外地最大的慘劇。下午去做gym時,班上傳說,馬尼拉旅遊巴上被挾持的香港旅行團死了三個人,後來證實是虛驚。不料最終竟成讖語,而且有八個團員遭槍殺,佔全團一半。iPad的話題起碼今天是寫不下去了。
旅遊早已融入了港人的生活。只要生活過得去,今天沒有人不出外旅遊。每個人由幾歲開始由父母牽著外出,到青少年時代享受大自然以解壓、與愛侶結伴沉醉於浪漫,中年有了經濟能力後,帶同全家赴海外消遣,到退休後與伴侶和好友乘坐郵輪歎世界,最後走不動時,仍然不時緬懷自己昔日的風光,旅遊陪伴著我們的一生。上網分享旅遊影像和經驗,已成為最常見的交往。
自己兩個月前才隨團走絲綢之路。那次由香港出發,花了一整天才抵達烏魯木齊。但適值去年「七‧五」騷亂一週年前夕,過其門而不入,連新疆首府的第一地標大巴扎都沒有看過。但此後全程無驚無險,團友都很滿意。上週四新疆西部接近邊境的阿克蘇(Akzo)市,又有七人在恐怖襲擊中被炸死。與此相比,我看不到烏魯木齊市容,只能說是blessing in disguise。(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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