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未獲心儀大學精英夏令營取錄的朋友懷疑自己分數不夠高,決閉關苦讀。第一個反應是:時間不夠用,最好是不用睡覺。
這位朋友無論家庭、中學、個人的才智秉性,在港都屬於top 1%,她選大學多過大學選她。只不過首選剛好是打崩頭的,家人裡缺少名校重視的校友關係……。系方的主觀、競爭者臨場的表現……有可能影響到最終的決定。旁人當然可以說是非戰之罪,但對當事人來說,一戰定一生,緊張在所難免。
限於私隱,這裡不提朋友的target。但心水清的話相信都不難想到。我覺得她應該樂觀,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只能祝她好運。
慶幸自己當年沒有這個問題。50年前的壞反過來也是好:沒有錢留學,而非英中生入不了港大,去台灣是唯一較好的選擇。
當時台灣不僅大學多,日據時代的教育底子加上隨國府遷台的大陸學者多,條件好過香港的私立大專。而且競爭少。由於用中文,學位不獲承認,回港出路少、待遇低,有條件的港生不去。加上為了統戰,對「僑生」幾乎來者不拒。海外聯招試題淺、獲加分不特已,監考也鬆,我就見有人通水。
父親來港後幾無處棲身,自然希望我早日擺脫他的困境。首選是國防醫學院,因為編制上是軍人,學雜吃住全免,甚至可能有零用錢,畢業後雖然要在軍中服務幾年,但醫生走遍天下無憂。次之是去台大讀電機,據說台大最強,更重要的是工程師有出路。
當時台灣不僅大學多,日據時代的教育底子加上隨國府遷台的大陸學者多,條件好過香港的私立大專。而且競爭少。由於用中文,學位不獲承認,回港出路少、待遇低,有條件的港生不去。加上為了統戰,對「僑生」幾乎來者不拒。海外聯招試題淺、獲加分不特已,監考也鬆,我就見有人通水。
但兩者都是我的大忌。我從小怕用手,沒有玩具,遠離工具;而在數理化生裡,又最怕生物,怕記名詞,怕劏甴曱、蚯蚓……。但父親很少與我談到生活,不知道我有這些顧忌。
我當時對於讀大學很可能決定一生,包括財富、地位、家庭成員……的「真理」一無所知,純憑自以為的興趣報考,私下把第一志願由「台大電機」改為「台大物理」。
而如上所述,當時只有中中生會報台灣,而即使中中生,家境稍好的也都放洋。說白了,台灣聯考基本上是中下層中六生的遊戲,我也就水鬼升蛇王。放榜後,父親方知我偷偷改了志願,平生第一次罵我,但也只是那一次。
回過頭來看,我中學的數理化生以物理最差,後來讀大學,也證明我沒有物理頭腦。之所以會報物理,大概出於楊振寧和李政道1957年第一次代表華人獲頒諾貝爾奬的潛意識。我讀大學既不能幫家庭擺脫困境,又不能發揮所長,是最失敗的例子。
說到底,我升大全靠運氣:中學畢業那年,剛好中大成立,第一年招生幾無競爭。只能說是時來運到,上天的安排。
今天升大剛好相反:選擇多,競爭更多。校多科多,出路繁雜。前途看似多元,實則保障日少,好的行業、職業越來越集中。加上要與在狼圈裡成長的大陸尖子爭,除了個別狀元,人人都怕萬一。虎媽、惡補、失落甚至崩潰的惡性循環就是這樣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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