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5月20日 星期日

120519六陰雨:借花敬佛:我的寫博觀

     我剛停寫《信報》週一的大塊評論時,一位行內有數的主筆約「食晏」,問我是如何「寫作」的。我愣住了,一向邊寫邊改,下筆前從來沒想過怎麼開頭、結尾、起承轉合。我從來不碰文學理論。讀科學給我的訓練是見步行步,懶理管理人員那一套,未動手前先想好3R、4C、5W,然後mission、goal、planning、strategy、......
      主筆先生的問題對作家來說十分重要。可我不是作家,無論主觀上都不會高攀。因此,這個問題食完晏也就忘了。兩年半後,偶然發現有名作家替我回答了。
     日前路經灣仔的天地圖書,在廉價桌上淘來英國新一代散文家Alain de BottonThe Architecture of Happiness的簡體中譯《幸福的建築》(馮濤譯,2009年,上海譯文)。回家的路上翻了作者0810月為簡體版寫的《我的作品在中國-新版文集總序》(原文當然是英文,簡體版只發表中譯),很同意作者對讀書、寫作的看法。為了自勉,收錄如下:
     
     「從一開始寫作,我就缺乏一個明確的定位。…….我知道我不是詩人,我也知道我不是個真正的小說家(我講不來故事,我「發明」不了人物)。而且我知道我也做不來學者,因為我不想墨守那一整套學術規範。
     後來,我終於發現了自覺正好適合自己的定位:隨筆作家。據我個人的理解,所謂隨筆作家,就是既能抓住人類生存的各種重大主題,又能以家常的親切方式對這些主題進行討論的作家。如果一位隨筆作家來寫一本有關愛的書,他也許會對愛的歷史和心理稍作探究,不過他最終必須得用一種個人化的調子來寫,使讀者讀起來就像跟朋友娓娓談心。這種朋友般的閱讀感受對我而言非常重要:我希望我的書讀起來就像跟朋友談心,不想拿大學問的帽子來充門面、唬人。
      初習寫作,我還認識到我喜歡寫得盡可能簡單樸素。這當然也挺冒險的,因為雖說你是刻意寫得樸素,可難免也會冒乏味和幼稚之譏。不過我在自己的學習過程中發現,要想附庸風雅、假充聰明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兒了,你只需故作高深,讓人弄不懂你就成。如果有本書我看不懂,也許就意味着作者比我更聰明──這是我們作為讀者都未能免俗的一種普遍的受虐欲心理。我則寧肯抵擋住這種誘惑,用日常生活中的語言來寫作,因為我討論的主題本身就是跟每個人息息相關的......。
      除了要讓人看得懂的書以外,我還立志要寫在某些方面能對人有所助益的書。有一種觀念認為好書就不該(沒義務)對人有任何用處,為藝術而藝術嘛──並非為了實際的進步或是事業的成功而藝術。在一定程度上我也認同這種觀念。為了完全改變自己而去啃那些嚴肅的書籍確實愚不可及,不過,我也認為,抱定為了更好地理解自己以及自己所處環境的目的去讀書,是至關重要的。最好的書能清楚地闡明你長久以來一直心有所感,卻從來沒辦法明白表達出來的那些東西。
……..
      我們的個性並非如我們樂於想像的那般密不透風,我們自以為只歸我們獨有的很多東西其實根本沒有那麼私密…….它們其實都是人類所共有的東西。我們也並非如我們想象的那般與眾不同。
…….
     我讀書是為了學習,是為了成為一個更好、更有自知之明、更多才多藝的人。我幾乎從來都不為了「取樂」而讀書。
     我寫這些書是期望它們能有助於我們更好地理解我們人類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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