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704一晴：由重溫網球想起

幾十年沒看網球。昨晚在親戚家看了半場直播的溫布頓男單決賽。恰巧是第一號種子拿度Nadal對第二號種子祖高域Djokovic。兩人的成績我只從新聞標題裡得知：拿度是這幾年的天王，阿祖是後起之秀。或出於直覺，開場前我就「賭」（沒有對象、注碼的空槍）阿祖。

由於今天家人要上班，看到阿祖先勝一盤就回家。兩句講完：拿度靠開球搶分，但「猜波」不穩，所謂「無壓力犯錯」。阿祖發球遜一籌，但猜波高一皮。因此，勝敗視乎拿度是否有足夠的開波Ace可抵消猜波失誤。以第一盤看，不太樂觀。

回家後看新聞，阿祖果然以三比一捧杯，而且過程似乎相當輕鬆。拿度大失準。

不知道拿度下次對阿祖，會否學日本人，在包頭布條上寫上紅色的漢字「必勝」（日人以前出征大概是用血寫字，拿度當然不宜）？

居美多年，其中7年更住在美網場地Forest Hills所在的紐約，但從未進場。起先看網球是1967年到美國東岸的Brown大學讀書。有一個香港師兄很迷，在黑白電視的時代，經常來我與兩個香港師弟的家看直播。我於是隨眾，聽愛好者評頭品足，當作學嘢。還記得當時澳洲的Rod Laver創出同一年贏盡英、美、法、澳四大錦標的歷史記錄。至於說打網球，由讀書到現在，揮過拍子不夠十下。我用手特笨，一碰球就飛天，接著是撿球。今天的說法是，唔使預我。

我看體育作為社會現象多過娛樂。李娜最近代表華人首奪四大錦標之一法網，內地的瘋狂就很反映「國情」。這裡有兩種心理：一種是慣常在自卑與自大之間徘徊的民族病態；一種是借李娜脫離國家編制後自行發展的成就來罵共產黨扼殺國人的才智。

前者是中國人民族心理的盲目性，已存在過百年，恐怕還要兩三代人才改得了。後一種罵得有理。但中國少說也有幾百萬全職運動員，只憑一個李娜還不足以徹底否定國家包攬運動員畢生榮辱的體制。李娜在溫布頓第二輪就被淘汰，在法網捧杯也許是手氣加運氣。最好是看完美網和澳網再說。

國人的成就不論帶有多大的偶然性，都慣性地被當作在民族上足與西方人看齊甚至更優勝的明證。但拿度這次敗於祖高域，西班牙人肯定不會覺得民族之恥。

從小在廣州看中國體育到現在，前後超過半個世紀。早在五十年代，國家運動員就創過世界紀錄，其後也不時有個別項目的成績成為《人民日報》頭版通欄的標題。例如蛙泳的穆祥雄，舉重的陳鏡開，後來跳高的倪志欽。他們的世界紀錄不一定是假的，更可能是十億人裡個別異常的體能使然。在這樣龐大的人口裡，個別人天生異稟完全有可能。要區分全國水平還是個人的異能，最簡單的準則是：

同類運動是否有多名運動員的成績與這「一」個世界記錄級人馬相近？以穆祥雄、陳鏡開、倪志欽的例子看，答案似乎都是否定的。倪志欽甚至只創過一次世績，此後一闕不振。以今天的眼光看，相當fishy。

今天的劉翔雖然在長期傷患之後能捲土重來，但百一高欄至今沒有國人的成績與他相近。換言之，中國可能只有劉翔一人享有世界級的短跑爆炸力，并不表示國人在百一高欄，特別是在短跑上已縮小與白人和黑人的差距。說白了，劉翔贏得世界冠軍不代表中國人的短跑水平提高，他輸了也不代表中國人的水準降低。他的出現純屬偶然。但對他不惜工本的培訓和教練的確是國家的功勞。若此，劉翔之後，中國的百一高欄和短跑就會回復原狀。但不必失望，那才是現實。

中國今天的體育水準，與我剛開始看體育時，自然不能同日而語。但中國人的體育長處和短處也很明顯：善於與對手身體不接觸的個人項目，例如跳水、乒乓、羽毛球；最怕與對手埋身肉搏的集體項目，團隊球類尤其糟，男子足球更是國恥，世界排名絕對是「五十年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