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30日 星期二

我們都有一個夢

原載《都市日報》2009年6月23日〈都市博客〉專欄

西方人喜歡住在離島,因為崇尚大自然。但正生事件說明,當涉及切身利害時,一些平常很進步的西方人,可能也只是常人。

  相信讀者都明白,上周本欄講的是正生書院。但沒有點名,因為目的是探討思想的根源,以便今後遇到同類問題時,能及早預見、提前介入。筆者既然著眼於未來,也就無意在目前的爭議中針對誰、對誰施壓、追究責任和對錯。找對錯很容易,借用《聖經》的話,找別人的岔容易,找自己的錯難。長遠來說,更重要的是防範於未然。類似的事早有先例,今後還會發生。等到衝突表面化,對立的雙方被迫企硬,可能已難以挽回。

  這種公義與私利的衝突舉世皆然。內地稱為「抽象肯定,具體否定」,口頭上誰都說是好事,但要我付出就不幹。美國人稱為not in my backyard。舉個例,美國大多數人都同意盡早關閉海外的美軍監獄。裡面的伊斯蘭戰俘已關了七八年,要麼審判定案,否則釋放,無限期地扣押有違人權甚至憲法。但再問下去,那可否把這些嫌疑恐怖分子轉移到你家附近的監獄,等候審判,即使最開明的美國人也耍手擰頭。雖然明知道高設防監獄從來沒演出過《Prison Break》,但人人大把理由,最常見的當然是:我要對家人的安全負責。這與梅窩有人咒罵正生學生「毒仔毒妹」,出於同樣的心理,只不過美國人懂得用文明的辭藻來掩飾。

  因此,不要怪華人「自私」。在鏡頭前反對正生遷入的,還有不少西方人。眾所周知,西方人喜歡住在離島,因為崇尚大自然。但正生事件說明,當涉及切身利害時,一些平常很進步的西方人,可能也只是常人。他們也許自費去非洲幫助愛滋患者,但不希望香港的患者住在隔壁。他們高舉標語,要求梅窩有學校,說白了,佔住空置的校舍,以免正生「覬覦」。但梅窩的西方人真的願意子女入讀這棟以國際學校標準來說十分簡陋的校舍,而不是送去設備和師資更好的愉景灣甚至港島的國際學校?

  正生的爭議觸動了港人的靈魂。為戒毒學校找校舍,全港責無旁貸。但這也就逼使我們誠實地對待自己。我們與內地相比時,都以香港多元包容為榮。但上街爭普選容易,因為政治上處於道德高地;被問到是否願意與弱勢做鄰居時,才真正考驗我們引以為榮的價值。

  此文動筆時,有曾經長時間在嶼南區培訓村民、創造就業的朋友來電,問怎樣看待這個問題。說實在的,我沒有錦囊,而只能善頌善禱,希望正生的同學有合適的讀書環境、早日回饋社會。

  此外希望各方居中調解時,從全港濫藥青少年的前途出發,以最大的誠意來妥協。利益衝突大都不會有各方百分之百滿意的解決之道,而只能在各種掣肘下,找一個對涉事各方損害最小的折衷。

  四十多年前,美國的黑人民權領袖金牧師帶領族人高呼:I have a dream!他因此而遭暗殺,但後來者終於透過去年的總統大選,為他完了夢。

  我相信,香港人有智慧解決正生的矛盾,進而透過事件,將我們的公民社會帶到一個更高的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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