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大年夜，日夜兩餐都打破近年的慣例。
午間我家團年，由外出變家宴。母親年來幾足不出戶，出入年晚的食肆不會比來我處簡單。但出門忘帶假牙，五六個餸裡只能食煎三文魚。妹妹說，母親慣常靠湯撈飯，使我想起日人的茶漬飯。茶泡飯比粵人湯撈飯更簡單更慳，許是日本古時窮留下的習慣。
大年夜晚飯近年通常在家「默食」。妻家在港的姊妹弟慣了早團年，方便有人外出或大年夜回另一半的家，初一始致電(現改為WhatsApp)拜年。
今年不同的是，雖提早上週五團年，方便年輕的成員外遊，但四家人裡人丁最旺的剛搬屋：地點超方便，以中產標準超寬敞，三個B又超玩得，整個家族超滿意，於是大年夜也召集開餐。
我求之不得，連忙帶著日前在街市買來的山寨Lego Double Decker赴宴。三個B裡最愛車車的大哥哥超高興。做父親的正好從細砌慣模型，飯後與愛子促膝砌車。從旁看這個親子遊戲，自己也超開心。
過去一年，數家事一愁一樂。兩者層次不同，無法抵消，但看得開些，可算打平。我很感謝上天。
愁的是九旬的老母加速退化，要為今後幾年打定輸數，為照顧的人難以忍受有心理準備。但很多家庭更慘，I can’t complain.只能見步行步。
看母而知己，由此也為自己他日做好心理準備。我最敬佩今村昌平電影《楢山節考》裡，時辰一到就請兒子把自己背上山的老婆婆：不要成為他人的負累，包括自己的家人。
反過來，要多謝上天賜我三個B，讓我一生中首次有機會從BB的成長中明白人生的真諦、分享箇中的喜悅。這三個B其實來自外家的外家。但外家關係融洽，把他們外家的B當作全家共同守護的資產，我也沾光。
3個B都很討人喜歡。大的一個性格溫和，不恃寵而驕，哭鬧也不多，十分東方。日前有年齡相若的北美華裔男童到訪，不問"May I?"就把成屋的玩具當自己的逐件翻，鋪滿成個廳。且埋首獨享，甚至沒有與小主人交換眼神。
我從旁觀察，覺得玩具真正的主人十分困惑。但他選擇避開，而不是趕走鵲巢鳩佔者，捍衛主權。我擔心他長大後太好人。今天莫說美國，即使香港的新一代也越來越「進步」。你唔話我要，同輩就當你死既。
小的兩個開始由爬過渡到行。以他們的第一年看，女的精伶playful好奇；男的隨遇而安。這對姊弟或沒有哥哥那樣順攤，但仍屬「乖」孩子。
看著三個B逐樣學成人的技能，每走一步，每進一寸，都顯出人世間的美和妙。至此完全明白，為人父母寧可犧牲自己，都要為子女打造最好環境的苦心。雖然，任何父母都有認知的局限，為子女的設想不一定最適合，但外人要尊重這份苦心。
自己年輕時悲觀狹隘，純從負面去看待生育、青少年的問題。中年後明白錯誤，已無法補救。今天很多人唔生，不外是想享有最大的自由或看到青少年差弱的一面。我慶幸自己終於有機會看到另一面，比較平衡。
但正如自己當年背棄本行，冇得後悔。光陰無法倒流，只能直面自己的愚蠢。一人做事一人當，莫怪別人、父母、親友、社會....。
年初二了。暫且打住，今後兩天或陸續修訂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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