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605四「翌日」陰：25週年感言

   昨晚在家踎躉，不是破紀錄18萬市民的一分子，甚至沒有幫同事在現場賣很多朋友從港人角度，由選材、編寫、排印、行銷以至在烈日下當街叫賣的六四25週年小書。所有人都是義工，但卯盡全力，義無反顧。現在恐怕賠得很慘。我的責任最大，出力最少，但在老總考慮印數時唱好，成了千古罪人。
   以後若晚上有戶外活動，當日下午的gym首先要走堂。但除此以外，我的關注一向很雜，對很多身邊的事反而缺乏執著。
   我看「六四」很簡單：那筆債太大，有拖冇走。除非真正破產，否則永遠被死纏。債主一代又一代，你世世代代均無寧日。
   這筆債不只是因為打死人，也因為當大家都以為國運迎來最佳的轉機時，硬是被扼殺，再度陷入絕望的悲憤。
   還人命債要像台灣「二二八」那樣，俯首道歉，立碑永誌，賠償苦主，載入課本，公告天下。至於說國人當年對國運的期盼，當然是作出相應的改革，讓人民有參政的實質。
   誠然，搞到淌血，天安門的學生包括我們這些「起鬨者」也有責任。學生錯在勝利衝昏頭腦。看到歷經幾十年的政治迫害和一窮二白後，人人首次滿懷希望。整個北京沸騰起來，但又井然有序，感染了全中國甚至全世界。加上最高層分裂，當政的開明派暗中同情，甚至默許他們對朝中的保守派施壓。於是，廣場上的人認定正義在我、勝利在我，只知道往前衝，忘了自己作為自發的行動、ad hoc的組織，與一個控制了10億人幾十年的政權，其實存在著難以計量的差距。
   次之，包括我們每個同情者在內，都沒想到當局會狠到用正規軍殺敵的手法來鎮壓平民。我們這些慣了法治的人，以為學生頂多吃催淚彈、防暴棍，整批抓進去關幾天。
   25年後再來回顧，理想的狂熱令我們把學生往死亡陷阱裡推的錯誤，絕對不能再犯。
   但學生和同情者手無寸鐵，出於關心國事的simple and naïve，與在位者派軍隊掃射人群的責任，相差何止幾個數量級。這與街頭小人物不知天高地厚，挑戰跆拳十段「隻揪」是同樣的道理。後者在法律上被界定為身懷利器，有能力傷人。啼笑皆非之餘，只能用手腕去格開對方的拳頭，讓其知難而退。真的還手，怕一拳就足以令對方傷殘。
   至於我個人，那也很簡單：希望有生之年看到平反。真像有人說的十年，那是我的福氣。超過十年的話，怕只能祈求上天，給我多些時間。
   萬一真的看不到，雖然遺憾，但受宗教觀念影響，我相信賬總有一天會結算，總有人會見證。
   二二八結算等了半個世紀。但現在社會步伐加快，資訊實時隨身，拖不了5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