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將《Those Were the Days》的歌詞和原唱者視頻上博後,有網友就歌詞裡的
"Oh my friend we're older but no wiser
For in our hearts the dreams are still the same”
留言說,夢可堅持,但如何圓夢應隨年事而調整。我完全同意,但又明白,歌詞裡的"no wiser"是反話,以堅持初衷,老來無悔為榮。
我沒有這樣理想,但作為當年在世界風源的美國目睹動盪時代的過來人,明白這種心理。
《Those》譜自上世紀初的俄文飲歌,60年代有美國人填英文詞,68年由英國女歌手Mary Hopkin唱紅。時值越戰趨激,美國富甲全球、壟斷全球資訊,年輕一代生於優裕,不知海外之苦,拒到萬里外不明不白地送死,加上機械文明主導人的生活,人人按家庭、市場的安排營營役役,令青年追求自主和心靈的慰籍。
由Beatles到Steve Jobs這些最富創意的人都成了hippy(嬉皮),活在歌舞、冥想、迷幻藥、性自由裡。但在學時反現實的理想長遠來說不敵進入社會後家庭、物質的現實。《There》反映了這種無奈,成為我這代的記憶。
當時美國的反建制風席捲西方,在革命聖地法國更成功逼退作為二戰英雄當上總統的戴高樂。
今天,佔領華爾街、1 vs 99.....等新左運動中披髮留鬚帶頭箍的阿伯,在加州大學Berkeley校區擺賣60年代衣飾、書刊、香薰的嬉皮公婆,都是當年的遺老。換了在中國,或有人扮嘢來呃錢。但在美國,多數是死不改悔的老鬼。
沒記錯的話,前幾年在Berkeley附近的這類活動,還見過每逢反建制必到的阿爺民歌手Pete Seeger。他生於1919年5月3日,算入美中半天的時差,正是北京爆發五四運動那天。今年年初才高壽離世。
這些flower grandpa/ma或只佔美國人口10萬份之一,面對市場規律、為謀生奔走的社會主流螳臂當車,但值得尊重,我不會視為“人到三十重激情就戇居“。
將《Those》上博時,想到四五十年後的黃之鋒、周永康。任何社會運動,數十年後回顧當年領袖人物走過的路,絕對是一本人生的詞典。有人走入建制,有人堅持初衷,有人訴諸心靈,有人做回常人,有人悲劇收場。六四即為明證。
我走過了,不後悔,也不憤世。老莊和基督教的薰陶教會我:任何人一生再偉大,也只是無窮時空裡的一滴水。只求上天讓我在餘生繼續做有用的人,最後走得少點痛苦,少連累人。
我或無大志,即使時光倒流五十年,也不會像黃之鋒那樣,在《紐約時報》上高呼:我有的是時間,世界最終是我的,你們等著被掃進歷史垃圾堆吧。看黃上鏡,思路之清、表達之強,確是一代俊彥。傳統的精英絕對辯他不過。
今天的人若真的一代不如一代,黃則是異數中的異數。但年少輕狂。希望他隨著年事,明白天下之大。在學時號召得了同輩,不等於出到社會後做得了實事;在700萬人裡也文也武,不等於上得了世界舞台。奧巴馬辯才無人能及,但國民如今的失望不亞於當初的希望。黃據說信教,希望他能聽聽耶穌講,謙卑下來,做港人之僕,而不是新世代的井蛙。
但無志非無夢。要做家事了,下次再說。
1 則留言:
難道影響一整代人思維的行動也不算是實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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