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012五晴：第三個百年夢圓v.2

      今天是百年一遇的時刻，沒有別的話題。

      中共有點運氣，過去這四年雖然國內外民望插水，但卻連圓三個國人的百年夢。先是北京奧運，接著是上海世博，現在更在薄熙來陰影下送來諾貝爾文學奬。即將退休的胡溫多了一個功業，黨方更會理所當然地當作十八大的「獻禮」。

      但反過來，莫言得獎公布的頭24小時內，官民的三種sick反應深刻反映了中國的病。

      第一sick是最近這十幾年，官方對三個出身大陸的諾貝爾得獎人「敵」我分明。莫言得獎的消息一公佈，中國即時公告天下、熱烈祝賀、高唱國力。但2000年對自我流放的高行健以法國作家身份開華人榮獲文學奬的先河，幾隻字不提，僅有的一言半語充滿了不屑。前年和平奬頒給牢裡的一位《零八憲章》發起人劉曉波，更被視為對中國的挑釁，嚴重性與今天日本將釣魚台「國有化」差不了多少。民間對此有很精彩的總結：中國人得諾貝爾非科學奬，民間是不能說的。前兩位得獎時封口，現在第三位更乾脆「莫言」。

      第二sick是右派力踩莫言。大陸知識界近年看待中共相當於西方人看待希特勒。左的粉絲死命捍衛；右的死敵歇斯底里地反對。兩派一有機會就開打，非亡對方不可。但左派其實主要只是毛詩所謂的「幾隻蒼蠅嗡嗡叫」，真正的聲勢來自右派，高舉人文大纛高唱近乎病態的仇恨。你不與中共決裂、公開抗爭就是投機、沒骨氣。這次莫言就因為長期受官方抬捧，得獎被指為諾貝爾獎當局與中國修補關係的政治庸酬。近年最勇的艾未未說，莫言代表官方，得獎是恥辱。流亡的民運老鬼魏京生說，諾貝爾獎討好北京。

      我懶看文學， 莫言的作品，唯一的接觸是透過張藝謀和鞏俐。但專長文學、為人老實的友人Victor說，莫言寫出了「體制對人的瘋狂壓迫」，說他是官方作家「太無理」。我信Victor多過泛右派的仇恨政治。柴玲也說，莫言的《蛙》批判一孩政策。Victor譽為莫言最好作品的《天堂蒜台之歌》一定要找來看。但網上只找到chm格式，檔案裡藏著機關，看起來很麻煩。
      莫言至今對得獎的回應很得體。他一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二不為黨服務，三承認早期與劉曉波有交往，希望劉早日健康獲釋，繼續他的政治研究。

      第三sick是主管宣傳的政治局常委把莫言得獎視為「綜合國力」的體現。文學奬由1901年頒發至今，得獎最多的國家按序是：法13、英11、美10、德8、瑞典7、意／西6、俄(包括前蘇聯)5，的確都是百年來的列強(瑞典在歷史上是北歐的霸主)。但美國的國力並未反映在文學獎上。戰後，美國長期獨霸天下，綜合國力至今無人能及。但只得了六次獎：1949、1954、1962、1976、1978、1993，而且集中在頭20年，後40年十分疏落，至今已陪跑了19年。法國得獎比美國多三成，但國力與美國差天同地，得獎只說明法國人擅長文學。

      文學國力論連小學生都騙不了，怪不得中國的宣傳搞得這樣糟。

      莫言得獎後，科學界又頭痛了。共和國六十多年來，多位兩岸三地出身的科學家獲頒諾貝爾和有數學諾貝爾之譽的菲爾德獎，但獲獎時都是代表美國。中國籍諾貝爾科學奬肯定是中共十八大頭號攻堅的對象。

     但最後的一種諾貝爾涉及強烈的意識形態，內地的中國公民恐怕可見的將來都無望。這就是經濟。中國雖然個人行為比美國人資本主義得多，而經濟學者也有不少擁抱美國最右的學派，但體制上是國家資本主義，怎麼研究都跳不出這個框框。更不要說很多經濟數據是機密，不得公開。

      經濟獎雖然也頒過給相對較左的歐陸派學者，但歐陸的指導思想只是在市場之上兼顧點分配，不會像中國那樣由國家主導市場。哪天有內地學者獲獎，那才是開社會主義國家的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