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5日 星期四

100803二《都市》:絲路思路

原載2010年8月3日《都市日報》《都市博客》專欄:

話說回來,心病還須心藥醫,有離心傾向的新疆人既然不僅是維吾爾族,中央單靠投資千億只怕消除不了。

  上周提到兩家我覺得可以的旅行社,有讀者來函問商號。專欄裏之所以不提,主要是對事不對人。雖然現在慣用新聞來賣廣告,但我寧做舊式記者,避免予人捧甲打乙的感覺。

  最近跟團走絲綢之路。近年外出,以這次最辛苦,但也最有價值。坐旅遊巴由烏魯木齊走到蘭州,頭尾2,000公里,相當於香港去上海。沿途經常修路,有些路段爛過地盤。這還不算多次離開主幹道,走泥路去看草原、冰川、「大峽谷」……盤山上下七八個小時。沿途千里荒漠、苦旱酷熱,但也印證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想當年古人冒着生命危險,靠畜力深入荒原、貫通東西。沿途的河西四郡猶如今天的港滬,現代人又豈能自滿。由於沿途景物歷史性強、自然環境和社會、文化變化大,近年出外旅遊,以這次最有「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feel。回到赤鱲角時,竟有點陌生的感覺。

  本來想去山西,但旅行團爆滿,臨時轉軚,開支翻了一番,更撞正烏魯木齊騷亂一周年。在「盡量不要到少數民族地區」的忠告下,幾乎沒有踏上過新疆首府的街道,只拜訪了周邊的吐魯蕃。這可信不是導遊自作主張。「封城」以策安全無可厚非,但不應等客人抵達才通知,連當地的時代廣場「大巴札」也看不到。

  但又不能說當局杞人憂天。此行頭尾12天,三次感受到地域的隔閡。離港那天,在機場買快餐時人龍很長。身後講普通話的青年男子或想打發時間,主動說自己來自沿海的僑鄉,問我去哪裏。聽我說去烏魯木齊後,有點擔心地說:「那裏的少數民族很XX (一個負面詞,但並非粗話)」。「你去過嗎?」答案是沒有,但有親戚在當地做生意。

  接着在飛機上與一個在台灣學的一口流利中文的老美為鄰。他在台有不少本地朋友位居要職,現在隻身渡海打天下,感到大陸人與人之間只有利害而沒有真情。他想起自己在美國讀大學時,為台灣同學仗義出頭,也曾被懷疑別有所圖。美國人單純而華人猜忌,許是本性。但今天的大陸將中國人的「醜陋」推到極端,令這位老外倍加珍惜在台的友情。

   第三次是在頂級景區天池遊湖。同船另有兩個團,開船後彼此聊起來。我右邊的男子來自台灣。斜對面的非漢族型男用母語自我介紹時,兩次使用「stan」的尾語。但站在我左邊的少數民族導遊隨即用漢語「補充」說,「我們是中國的哈薩克族。」換言之,她的團友是中國人,並非來自新疆西北方的鄰國哈薩克stan。彼此介紹過後,以stan為認同的男子用右手與台灣男士熱烈握手時,舉起左手表示好樣的,但沒有與我相握。

  這位哈薩克朋友親台而遠港,使我想起海內外一些人因為嚮往民主而形成的「泛綠」憧憬。他們以彼此為同道,但覺得港人已「投降」,不相為謀。這與1960-70年代剛好倒過來。我留美時,反蔣的台灣「本省」學生與同樣來自台灣的外省同學保持距離,但對國民黨管不到的香港仔反而比較友善。

  話說回來,心病還須心藥醫,有離心傾向的新疆人既然不僅是維吾爾族,中央單靠投資千億只怕消除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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