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12日 星期二

110412二陰:恕我從來不看李敖

連日氣溫超過25度,夏天到了。回來度假的港人紛紛返回美加,起碼要到年底才會再見。

港人住慣美加後,十有九難捱香港的熱、濕、嘈、逼。其中熱和逼甚至左右了回流的抉擇。

我也許生性能忍,也許長在廣州,比香港更熱,對於這幾種煩惱頗能捱。比較怕的只是嘈。反過來,也許是天性,對優美的居住環境並不特別嚮往。三藩市天色長藍、四季如春、空氣清新,絕對是天堂。但不怕說,我不會用香港的生活來換

從廣州來港前的那個學期剛升中一。全班三四十人,只有我和一個女同學有鞋子穿。把我家評為小資產階級」也無話可說

就在那年夏天,班上旅行。大伙出城後,沿著火車軌步行。在小時候用放大鏡來點火柴的陽光下,不少同學特地「行」火車軌上比誰更耐熱。我穿著當時的Nike馮強,都覺得鐵軌發燙,同學們脚板之厚可想而知。我很希望能像同學那樣,因為匱乏而練得更堅強。但家庭背景所限,生存能力較弱。幸虧在反右前夕來港,否則怕捱不過大饑荒和文革。

我至今懷念在廣州的同學,特別是中一同班了一個學期就不告而別的朋友。還有那位貌似江青但教會我拼音的女老師。就憑這套拼音字母,來港後才知道,那就是英文的ABCD.......。然後又省卻我打字學倉頡。


美加友人轉來台灣大嘴巴陳文茜有關李敖寫書罵龍應台《大江大海一九四九的回應。大致是說:講歷史,罵得沒話說;但龍著書懷念內戰中的父母,值得一贊。

對於前一半,我完全同意;至於後一半,I don’t give a damn。一場民族仇殺,恐怕死了幾百萬人,得以留下記錄的千中無一。後人有龍應台的筆與名,當父母的就三生有幸。換了普通人,誰來管你的父母當年怎麼樣。日本這次地震,最後埋單恐怕有好幾萬人。在網絡時代應該都會記錄在案,但會留下故事嗎?

我並非主張存者且偷生的犬儒但說到底,死者長已矣,必須放下背後,努力面前。

至於李敖,打從他紅得發紫的幾十年前,就沒打算看他的東西。也許是直覺,也許是性格,太多人追捧的東西,我都懷疑是否真的那樣好,尤其是主觀成份極重的文藝。我比較相信國人的傳統智慧:文人多大話,而且相輕。

直到最近,我才看了小半本他的《孫中山研究》。並非因為對李敖改觀,而是看了香港的辛亥百年展後,想補點歷史課。果然,對李敖的直覺沒有錯,

對他最貼切的描述大概是:博聞強記,筆走龍蛇。但純屬考證,缺乏思想。雖然厘清史實,有助於還歷史的黑白,勝過執著於個別字眼的古文考證,但思想空洞仍然是這類考證的通病。

不只此,李敖更糟的是,考證事實往往是爲了達到既定的政治目的,與今天內地人寫史的陋習並無分別。

李敖無論罵龍應台還是寫《孫中山研究》來罵孫中山最終其實都是罵蔣介石時代的國民黨。老蔣當年迫害他,李敖終身記仇,一有機會就報復,這就是他寫書的目的。

說白了,李敖只是粵語文化爛仔、日語文藝浪人、高智慧的瘋狗

我完全相信李敖說的,孫中山絕非國共版本說的那樣偉大。辦事能力差、心胸不夠寬,甚至并不那樣革命,還好色……..但只要不讓黨史洗腦,無須像李敖那樣引經據典,都可以得出這種頭腦清醒的結論。

李敖旁徵博引,純粹是爲了揭露國民黨歪曲歷史、自我貼金:

一、孫中山並非一開始就高舉革命。他上書李鴻章建議改革不果,才轉趨激進。換言之,本來是改良派,與康有為、梁啟超並無不同。李不肯接受,才把孫推上梁山。

二、孫中山並未獲李鴻章接見。國民黨說他遊說李倒向革命,純屬造謠。

三、叛變陳炯明其實是事件中的好人,孫中山才是壞蛋。陳真正想革命,孫則只想當總統。

看書的目錄就知道,李敖逐一挑戰國民黨史對孫的神化。但稍有常識都知道,國共都不是誠實的政黨,幾十年來在宣傳上無所不用其極,何須看李敖的考證才能有所警覺。

我對孫中山既然不需要知道得那樣細,全書300看了50頁,翻了50頁,結論已經大白,可以扔進垃圾堆。李敖的考證絕對天下無敵,但說到底是枝節,而且是公報私仇、無關宏旨。

論智力、學力,李敖都百倍於我,不會說見樹不見林。問題在於小氣而自大,一個有仇不報非君子的小人。由於夠「統」,近年被借用作統戰工具。但言行一面倒,反而趕跑台灣人,間接幫綠營的忙。

李敖式的歷史病近年在大陸氾濫。很多人借歷史來指桑駡槐。官民都心知肚明,但只要不畫公仔畫出腸,當局也就當作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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