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30日 星期四

231130四晚23°C 80%:本應有心理準備,但又來得太突然

    午飯時間,新聞突然說Henry A. Kissinger/基辛格離世。
    明知道這位美國前國務卿100歲,但近年除了腰板彎近90度、說話慢,走路要攙扶,仍然是國際社會請教的外交事務 ‘智者’,周前仍在評論以巴(哈)戰爭。事前未聞健康變壞,竟然說走就走。人到了某個年紀,是否得過一天算一天,每天安穩地過完,都要感恩,同時把明天交給天?天允許的話,每一天都盡己所能,否則也無憾。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生觀。以上這種態度顯然不夠‘進步/積極’,不符合主流。你唔啱聽就當係發up風。
    日前剛好去院舍探望百歲的家人。精神很好,看見我進來坐在她身邊,經常有笑容。其實,她近年已不認得我是誰,但相信明白我是來看她的。
    話就更講不通。家人近年由粵語退回到成長時的‘原鄉話’(可信反映她的意念退回到自己最愛的娘家。她來港後這70年,過得不太如意),我本來就聽不懂這種方言,何況家人由於牙齒已掉光,發音含混。但見家人持續有笑容,我也很感恩。到此年紀,每一天都是‘賺’的。
    但只可惜我沒有更多能力,讓家人活得更好。
    由此也想到自己。此刻仍算健康,也努力做gym來維持,但已無力走上坡路,落樓梯左右膝蓋都痛。不算嚴重,但再過3、5年,難保不急轉直下,到時或者也要物色院舍。
    周前母校校友日。海外校友幾年一度,不遠萬里回歸,在港的校友自然也回校相見。但各散東西大半個世紀,生活環境不同,人生經驗有別,彼此的分享限於握手合照飲宴。這次一別,下次重聚,怕只能望天。
    至於基辛格,剛好是我留美期間,幫助我認識美國最重要的媒介之一。生於德國的猶太人,30年代因為希特勒當政,迫害猶太人,隨家人移居美國。讀書厲害,哈佛史學博士,留校升爲終身的正教授,獲新當選總統的Nixon/尼克松禮聘為白宮國安顧問。初期主要處理美國當時最頭痛的越戰,與北越counterpart Xuan Thuy/春水議和,兩人後來分享諾貝爾和平獎。
    但對中國人來說,最出名的是1971年,到巴基斯坦出差時,詐肚痛匿埋,實則暗中飛去北京見周恩來,為尼克松準備中共建政以來,中美斷交23年的破冰訪華之旅。72年2月底,尼克松帶著基辛格去中南海的線裝書房拜訪時已年邁的毛澤東,簽訂《中美聯合公報。尼克松和夫人訪華遊覽長城故宮的影像,透過美國電視直播,傳遍全球。
    霎時間,美國以至西方人掀起中國熱,人人湧去看這個一窮二白、見洋人似乎見珍禽異獸的藍螞蟻國度。西方人受2千年的基督教博愛影響,加上對古老的中華有特殊的憧憬,此後一段期間很熱心幫中國現代化。這是中國對外的黃金期。但30年後,中國發展快到、規模大到令西方,尤其是美國震驚,反過來怕被共產國家壓倒,於是大力遏制。
    中國至今視基辛格為最好的美國朋友,因為:他在國際關係上是現實主義者,並非意識形態主導(以美國為例,左的是民主黨的民主、自由、人權;右的是共和黨的美國優先,確保要壓住中國,不讓其威脅到美國全球第一的地位)的政客。
    基辛格繼承了祖籍德國的外交傳統,早期鑽研德國實用主義外交家Metternich梅特涅的成就。德國千多年來邦國林立,統一遠遠遲過英、法。更重要的是,統一的過程不像中國的戰國時代靠軍事征服,更多靠外交上的連橫合縱。加上歐洲各大國之間不時衝突、交換利益。德國除了Metternich,更出名的建國功臣是鐵血宰相Bismarck/俾斯麥。
    基辛格多多少少是德式外交現實主義的繼承人。但幸虧生得早,如果最近30年才當國安顧問,成就不了那樣大的事業。如今輿論走左,主打平等、弱勢、氣候…,反過來,強烈的左風激發民間極右的反彈,歐美各國的極右用暴烈的行動甚至暴力鬥極左。如今,在社會上要麽強左要麽極右,中度無人問津,客觀被人不屑。基辛格如果今天只有50歲,怕只是孤單的學者。
    但100歲的他直到最後的日子,仍有專業的思考能力,委實獲上天眷顧。由此想起已故的英女王ERII,去年離世前一天,仍然站著接見賓客。反之,這兩天有新聞說,有20-30歲的藝人,在事前無病徵下猝死。個人命運的差異至此。
    最後,為99歲剛喪妻的美國前總統Jimmy Carter祈願。他有腦癌,篤信基督,對死無懼,可信早已預備上天與妻子重聚。希望他到了那一天,可安詳地上路,少些痛苦。
    Good night, everybo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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