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13日 星期二

High tech也撈嘢?

原載《都市日報》<都市博客>專欄 2009 10 13

正因為高校長把人生最美好的時光都給了香港,退休後罹患癡呆症,失卻大學者的睿智和表達,令人倍加傷感。

好壞不說,曾蔭權明天發表的《施政報告》至少造勢很成功。親政府的媒體大力推崇,怕講了有一個月。現在,人人都知道政府推動「六大產業」,雖然講得出哪六大的人也許不多。

所謂六大主要是為消費者提供的服務,其中特別是吸引內地人來港入院和入學。我們法治好,入院無論醫術與收費都比較靠得住,不會先斬後奏、濫用高價藥物……。來港「留學」則可以取得本地的文憑,除了英文有保障,也方便留港工作或出外留學。

但六大裏,上周最出風頭的是「創新科技」,因為香港適時迎來了第二個諾貝爾獎。而且,與第一個獲獎的崔琦不同,這次的得主遠在未獲獎之前,就已回港服務,直至在港退休。

此前獲獎的華人雖然大都出身台、港,但得獎時都在美國工作。近年也有得獎者以港為家,但主要是掛個榮銜,在華人地區退休。當紮的華人很少離開美國。尖端科研競爭激烈,要有最好的設備和拍檔,才會有最大的發展。

因此,高錕在七十年代初回流中大成立電子工程系,需要作出極大的犧牲。他正值事業巔峰,在美國最有名的研究所服務。一旦放下,搬回當時還沒有科研的香港,就如少林寺最打得的武僧放下苦練中的秘笈,遠赴一個武術平庸的地方,教凡夫俗子強身健體,自己可能永遠練不成絕世武功。

沒聽高錕說,他當年為甚麼這樣決斷。但也正因為高校長把人生最美好的時光都給了香港,退休後罹患癡呆症,失卻大學者的睿智和表達,令人倍加傷感。作為香港市民,我們只能對對高校長說一聲「多謝」,希望他與夫人餘下的日子生活愉快。

作為學者,校長最令人敬佩的,是永葆童心,不求名利,堅持學術自由。在中大當校長時,因為政治問題而被學生當眾辱駡,不但不以為忤,事後更為罵他的學生辯解,令其免於受罰。現在的公眾人物凡事靠演技過關。像校長被罵時臉上出於寬容的笑容已絕無僅有。校長是另類的瀕危動物。

但對於校長在港發展科研的理想,我不敢看好。香港經濟靠金融和地產支撐。這兩大行業決定了就業機會和薪酬的主流。而在這個難以避開親友壓力的彈丸之地,這又決定了絕大多數人的職業取向。

科研是高投入、需時長、中獎率低的行業,負擔不起高薪和高租值,更無法與相對高回報、低風險的金融和地產競爭資金。因此,精明的投資大師從以「Low tech撈嘢,High tech hi嘢」為金科玉律。我出身科技,不齒於這種港式功利。但必須承認,這是香港的「規律」。除非放棄高地價政策、對科研提供長期低息貸款、津貼科研人員,否則高錕的諾獎即使一時間能逼爆工程系,但經比對畢業的難度和起薪點、晉升前景後,年輕人很快就會回過頭去服從「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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